第88章 心里的痛
军营靶场上，贺祈年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沈家人讨论的中心人物。
他正在试他新得的弓，三箭中一点。
“小公爷威武！小公爷威武！”周围一片喝彩。
贺祈年没什么表情，重又拉弓还要在发一箭。
一旁的五九担心主子旧伤复发，又着急又担心：“爷，今日就练到这吧，再练下去恐怕要扯到伤口，你个伤反反复复的，可别落下了病根。”
贺祈年没再坚持，任由五九收了弓和箭，不忘调侃一句：“你怎么跟个碎嘴婆子似的。”
五九不满意地撇撇嘴：“还不是李术一直抱怨你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让我多替你注意。”他一转头，脸上惊讶，小声提醒道：“爷，皇上来了。”
贺祈年闻言挑了挑眉，他那个皇帝舅舅来了，来做什么？
他偏了偏头，就见不远处一人着玄色衣袍，腰配紫玉，头带玉冠，身高八尺有余，面目威严俊朗。
鬓若刀裁，眉目中和贺祈年隐约相似，虽脸上带着笑，却压迫感十足，这是上位者多年的积威。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赵安，贺祈年的亲舅舅。
太监尖锐地喊一声“皇上驾到！”
军营将士齐声下跪，高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安示意众人平身：“诸位都是对大曜有功之臣，快快免礼。”
贺祈年起身，听着他几句话就让将士们对他又敬又慕，誓要效忠，也不得不敬佩他深谙帝王权术。
赵安似乎只是来劳军，没有要说正事的意思，点名要贺祈年带头。
贺祈年带着他在军营里四处巡视，赵安间或问上一句：
“军中可缺粮草兵器？”
“禀圣上，不缺粮草也不缺兵器。”
“知道你受了伤，可有大碍？”
“回皇上，臣无碍。”
赵安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贺祈年循规蹈矩地回。
“听说你前些日子带兵救了沈家沈安年一命，送了好大个人情？”赵安到底还是绕到了正题上来，他可不是来慰问将士的，他是问贺祈年的罪来了。
“回皇上，确有此事，事出紧急，臣不可见死不救。”贺祈年坦然答道。
“好啊，好啊！”赵安拍起手来，脸上虽在笑，却不及眼底：“好一个兄弟情深啊，我的侄儿，你莫不是让沈家迷了心窍了？”
“臣于沈家乃是世交，受沈家女儿所托，臣义不容辞。。”
“哦？女人什么时候能说得动你了？”赵安听他这么说，脸上饶有兴趣：“皇舅这里新得了不少西域美女，能歌善舞，不妨让你挑上几个。”
“舅舅误会了，臣不愿做贪恋美色之人。即便日后成亲，也只会有一位夫人。”
赵安戏谑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见他的话柔中带着强硬的拒绝，又打起了亲情牌：
“过几天进宫一趟吧，你刚回京，军中诸多事宜还需到宫里当面做下安排。
何况太后最近也总是念叨你，去陪陪她老人家也好。她最惦记的孙子辈的人就是你了。
你也是皇室的人，理应为咱们皇室分忧啊，舅舅可盼着你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啊！”
赵安拉长了语调，停下脚步，拍了拍贺祈年的肩膀。
那几下格外用力，寻常男子恐怕要站不稳。
贺祈年带着伤，勉强受了他这几下，目送着赵安离开。
“臣谨遵教诲。”贺祈年暗了暗眸子，他这个皇舅，又要有大动作了。
沈晴砚的玉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起了沈安年的问题。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要逐一分析，她究竟是愿意嫁给贺祈年还是不愿意呢？
沈安年这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晴砚困惑犯难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啧啧，丫头是把自己给整迷糊了？
这一声笑成功地让沈晴砚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回头看着一脸姨母笑的沈安年就是一个白眼。
“好啊沈安年，你套我话呢？拿我寻开心，是不是！”沈晴砚感觉自己被捉弄了，气地叫出了沈安年大名，却见那厮满脸写着是又怎样？
沈安年抱臂倚在栏杆旁边，看着近来稳重得很的妹妹，为了贺祈年这小子罕见地炸起了毛，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赌打得值得很。
这两个人分明两下里都有意，偏偏需要旁人来推一把。
“我真是你亲妹吗大哥？”沈晴砚恼火得很，转身回了屋里，反手把门插上，不让沈安年进来。
沈安年跑慢了一步，妹妹的门已经拍在了他的俊脸上。
被拍在门外的，不止沈安年一个人，还有小丫鬟珍珠。
“咳咳，珍珠，过来。”沈安年冲珍珠招手，示意她过来。
“公子，你找珍珠何事啊？”珍珠有些拿不准主意。
沈安年知道这丫头对下人一向很好，这小丫鬟肯定知道不少事，于是来了兴趣，
反正沈晴砚不给他开门，他跟丫鬟唠两句怎么了？
沈晴砚扒在门边，亲耳听着珍珠这个大嘴巴连贺祈年送她一捆金簪让她投着玩儿的事都事无巨细告诉了沈安年。
沈晴砚很想冲出去捂住珍珠的嘴，想来想去，她最后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珍珠啊，你以后可要好好伺候小姐，这可是未来的侯门夫人呢。”偏偏沈安年又整出来这一句。
“珍珠！还不把他赶走？！！我要休息了！”沈晴砚实在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尴尬到撞墙。
珍珠得了自己主子的命令，只好停止跟大公子八卦，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却小声说：
“公子，对不住了，下次来珍珠再把后续给您补上！”毕竟谁才是给自己发俸禄的人，珍珠心里还是有数的。
沈安年感叹珍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一边退出了门外把门带上。一捆簪子？还扔着玩？沈安年咧嘴笑了。
让珍珠进来，沈晴砚重又关上门，往床上一躺。
忽然看见枕头下的一角白玉，扯出来一看，是贺祈年送自己那块护身玉佩，沈大小姐捏着玉佩，心蓦然就软了。
连沈晴砚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不喜欢贺祈年，不愿意嫁给他吗？
好像并不是这样，她只是，太害怕重蹈覆辙了。
前世的痛，让她这辈子没了嫁人的想法，她还敢赌一次吗，她赌的起吗？
沈晴砚最后也没能想明白，心里烦躁得很，又一次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