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灵魂一丝不挂
邵静瑜当前最大的心焦被陈星一语道破，她心中顿时又对陈星泛起一阵依靠。
没办法，从小到大，无人理解她，也无人知道她的迷茫与艰辛。陈星总是能看出她的焦虑所在。
“是的呀。我还得每天对着主任喜笑颜开。生怕以后背调联系到她那里，给我说上些什么。”
“不过，你上次不是说，这些都是社会客观存在的规则吗。这回怎么替我抱怨了。”
陈星没有多想，“上次的你，心里满是愤懑，你知道，愤世嫉俗，最先受伤的其实是自己。所以，我需要让你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不要陷于对个人命运灰暗的设想之中。”
“但这次不同，你，已经是一条咸鱼了。我不能再继续打击你，帮你排解些胸中怨气，应该会让你好受些。”
邵静瑜轻轻哼了一声，“我可不是咸鱼，我是小鲸鱼。”
“没错，小鲸鱼。”陈星想起，她的QQ昵称就是小鲸鱼。
“有考虑过从事其它行业吗？”陈星随口问道。
“嗯。。。”邵静瑜迟疑了会儿，“你这不是要我鲸鱼上岸吗，我就会当老师呀。”
“也对。你也找不到什么人帮你。不过，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
“早点嫁人吧。发挥你目前唯一的优势，早点找个好人家。说不定靠着夫家的关系还能在市二中立足了。”陈星虽然心里有些悸动，可是他很清醒。站在邵静瑜的角度来说，嫁人确实是此时最好走的一条捷径。
“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
陈星笑笑。
“还有，你刚说的，我目前唯一的优势，是什么。”
陈星撇了撇嘴，示意邵静瑜看她自己。
“好吧。。。”邵静瑜转过了身，“本来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陈星当然知道，如果陈星不知道，也就不会答应和对方出来了。毕竟老师的恩情没必要非得用眼下这种方式来报答。
“可我不想嫁人。真的，我很早之前就想过了。”
“为什么？”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热闹所在，陈星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人一串。和邵静瑜在一起就是这点好，不用担心她这个吃不吃，那个卫不卫生。
“我嫁人干什么呀。我的家庭除了给我惹麻烦以外，给不了我任何帮助。我父母知道后，一定会找上门讨要彩礼。光这一点很多好人家就不会要我了。”
“找个足够有钱的人家，让他们花钱给你父母，直接买断。”
但邵静瑜显然不同意，“这凭什么。我从小在家就当牛做马，我最开心的事情反而是上学。家里唯一的牵绊就是我两个妹妹。可我的彩礼一分都不会用到她们两个身上。”
“从小没好好待我，读大学的时候为难我，让我没拿到助学金，长大了还要拿我卖钱，凭什么呀。”邵静瑜哭了出来，弄得陈星一时手足无措。
“我的意思是。你就当花钱消灾。”陈星自然知道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不能指望去和无赖讲道理。他们作为你的亲生父母，天生就可以靠着这层关系霸凌你。你只能花钱买断和他们的关系。”
“我也想过。哎，但是，结婚后，可以预见，我对家庭的唯一帮助就是相夫教子。房子是他们的，车子也是他们的。说好听点叫嫁人，其实不过就是人身依附。那我唯一的指望就是将来的老公真心对我好。”
“可是，你知道学校同事给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
陈星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呢。”
“不是离过婚的，就是有前科的。要么就是图我这张脸。我要是进编了倒还能挑一挑，可如今这样子，还有我家里的情况。真没什么好机会。”
“你想想看。要是你父母知道，相亲那女的，一上来就要十几二十万的彩礼，拿来打发家里。他们会作何感想。”
陈星很理解，“没什么钱的对你退避三舍，有点钱的则是次品。头铁莽的，就图你的。。。”
“的身子。”邵静瑜帮陈星说了出来。
“所以，嫁人，pass。别光说我呀，你和林悦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你想问哪方面的打算。”
“还能有哪方面，你会和她结婚吗。林悦是个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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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确实是个好女孩，她此刻还捧着奶茶去找陈星了。结果她惊讶地发现陈星不在，她第一反应是陈星最近学习累了，在家里休息。她还打算周末回家问问，自己的那堆保健品男生可不可以吃的。
殊不知。那两个人此时正在夜色下踏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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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陈星仔细想了下，“要看情况吧。她确实是我目前最心仪的结婚对象。温柔、体贴，懂得为我考虑，她应该能接受得了我的父母。唯一的麻烦估计是来自她的父母，估计得等我有些成就后，才好正式对她爸妈公开。”
“不过世事无常。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你会是个好丈夫的。”
陈星笑了，笑得一脸自嘲，甚至眼泪都出来了。
“你怎么了。”
“好丈夫？你觉得我配吗，你看看我们两个。”
“我们怎么了？”邵静瑜还没意识到什么。
“我干嘛不和老黄，或者是辅导班赏识我的王老师，大晚上出来压马路呢。”
“你，你想说什么。”邵静瑜顿时有些窘迫。
“我有自知之明。李进那种混蛋一个学期换一打女朋友，我挺羡慕的。不过我比较有素质，不喜欢玩弄别人感情。但我，还是在大晚上和你出来了。所以，我充其量就是‘岳不群’。”
“哈哈哈~~~”邵静瑜笑得很开心，“感谢你的坦诚。。。”
她话还没说完，哪知陈星接下去的虎狼之词更加生猛。“岳不群和左冷禅相比，唯一的区别在于他还念感情。但本质上他俩对武林最高权力的渴望是一致的。”
“就像我一样。制约我的不是什么我心里的道德，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没有这一层顾虑，如果林悦不会知道，我应该会是个混蛋。”
邵静瑜摇头叹息，“你上次说，只要我不是禽兽，你就不会是禽兽。我倒真的不是禽兽，可看来你倒不一定。我本来以为你还是个好人。不过这会儿想了下，一个好人要是看的太明白了，也很难再是好人吧。”
陈星打了个响指，“你说的太对了。”
“我爸妈从小教我谨小慎微老实本分，可换来的是什么。其实你我都知道，所谓美好的品德换不来真正的尊重。既然实力为尊，我又何必给自己施加一些条条框框。”
“应该说，我们从小的成长轨迹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我们生来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才要一头钻进技术这条路，因为这条路相对不怎么看背景。所以你渴望能进编制。”
“我们都是在寻求一个强大的力量作为依托。”
“但林悦就不会，她是一颗向阳的向日葵。所以，我的这些话也从来不会和她讲。和她在一起，我会比较纯粹。和你在一起，我比较放纵。”
“但是，”陈星着重强调，“我们终究都还算是好人。我没有为了寻求刺激趁机和你走的太近，毕竟就算出事，你是老师，责任也是你负担大头。而你在此之前还一直把我往好处想。”
邵静瑜接道，“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呢。从灵魂上已经赤身裸体了吗？”
“衣服一件没脱，灵魂一丝不挂。这样不好，我很不喜欢。我怕，我怕我会陷进你的深渊。”
“还好吧。”陈星接话道，“你对我所有感觉来自于你长久以来的孤寂。人生旅途路漫漫，将来遇到个好人，你有了依靠也就不需要我了。而我呢，对你的感觉都是来自荷尔蒙。我又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好人，大晚上不好好学习，跑出来当什么灵魂导师。”
“你。。。能抱抱我吗？”邵静瑜鼓起勇气开了口。
“还是不要了吧。抱了之后万一你还想更进一层。不想淹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碰水。”
邵静瑜长舒一口气，“你是个狠人。我猜你爸妈都不了解真实的你吧。”
“no，no，no。我爸妈从来就没有关注我的心理健康。”
二人相对无言，随即放声大笑。因为邵静瑜也从来没被父母关心过心理问题。
“今天就说到这里。咱们以后也立个规矩，今天这种谈话就是底线。”
“好呀。”邵静瑜欢快道，“当坏人的感觉真好。”
“坏人？”
“以老师的标准来说，我现在是个实打实的坏人。带坏了你。”
“别自作多情了。你可带不坏我。”
“哈哈哈。。。”
良久后，陈星才抚摸着邵静瑜的脸颊，邵静瑜则像一只小猫一样蹭着陈星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