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万现金的诱惑
或许又觉得有点对不住阚土木吧，张玉茹朝女儿背景假惺惺的说一句蛮有人情味暖话：“土木这孩子怪可怜人，你明天去的时候，带箱牛奶和补品去，芳儿。”
“嘭——”赌气地重重关上门，没有回应母亲，欧阳慧芳埋怨母亲冷漠，对阚土木冷漠，就是对她冷漠。这口怨气，她堵在胸口，无法释怀。
躺在床上，多半是阚土木体温尚且还留在她体内吧，欧阳慧芳没有一点睡意，睁眼闲眼全是这个臭小子影子，抹不掉也挥不去。以前身子没有给他，不觉得怎样，可现在一离开阚土木，欧阳慧芳却是这般魂牵梦萦、牵肠挂肚，心里像掉了一块肉似的。
在缠绵的爱河里，梦醒心不静，一夜过去了。
按昨夜约好的，天刚刚蒙蒙亮，欧阳慧芳与阚土木准时来到游乐园，找了一处非常偏僻、没人打扰角落，阚土木开始一招一式教欧阳慧芳练武功。
晓得阚土木做苦工不易，按捺迫切的心，晚饭后欧阳慧芳才拿上牛奶、人参、燕窝去找阚土木。——清晨没有将三样东西带去，欧阳慧芳是不想引起父母怀疑。
去早了点，阚土木尚未回去，欧阳慧芳只好在房间等他，一边帮他叠被子。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天生懒呢，还是根本没时间，起床连被子不叠，衣服同样东一件西一件乱丢。她欧阳慧芳可不这样，哪天被子没叠好，衣服没放好，那一天她心里就不爽。
能否说服阚土木，说句真心话，欧阳慧芳甚至一成把握也没有，活马当死医吧。一旦阚土木愿意接受老师资助，跟她一样如愿上大学，她大胆的敢现在将他带去见父母亲。
欧阳慧芳苦苦思索怎样才能说服阚土木这头犟驴当儿，阚土木拖一身疲倦回来了。
瞧见欧阳慧芳在房间，阚土木一身疲倦不知哪儿去了。
欧阳慧芳是个十分爱干净整洁女孩，他阚土木不能这身邋遢挨近她，叫她心里不舒服不爽。“慧芳，你等一下，我先去洗个澡。”抓起衣服，阚土木匆匆往外奔去。
迫切回到欧阳慧芳身边，阚土木三下五除二把身子冲了一遍，不到十五分钟，已出现在欧阳慧芳跟前。
早已开了一瓶牛奶放在桌上等候，一见阚土木回到房间，欧阳慧芳即把它递过去，关心地叫他喝了。
想来想去，欧阳慧芳觉得既然真诚相爱，理应该坦诚相待，不能耍小心眼，还是把老师心愿对阚土木说了，然后一对殷切目光凝视阚土木，芳心在祈盼什么？
别看阚土木是一头犟驴，其实他情感世界是一个小女孩，极其容易被感动，欧阳慧芳没有说完，他早已眼底泛红，热泪大海涨潮一般漫上了眼角……
压抑汹涌直上情感洪流，许久了，阚土木才开口，一开口即一个晴天霹雳：“那不行，慧芳，我——不能叫老师们加重家庭负担。况且靠别人资助上大学，等于在我头压一座大山，再加上学业这座大山，我这么一个小个子，顶不住。”
瞧瞧阚土木那急的呀，额头冒汗呆鹅相，欧阳慧芳实在憋不住，格格地笑起来：“好的啦，别长篇大论的了，我早晓得你会搬出几火车理由，谁也拉不直你那根牛筋。”“除老师们资助你外，不是还有我吗？”
“你？那更不行，慧芳。”阚土木头摇着像拨浪鼓，眉宇猛地收紧：“你还在上大学，是靠父母的钱。”
根本不当一回事，欧阳慧芳解释说：“我想好了，土木，上大学后，我向爸、妈多要点生活费，自己再省点，然后分一半给你。”
眼睛一股按捺不住的洪峰鼓上来，许久，阚土木依旧一根筋的固执，犟得九头牛也拉不动他，悲壮铿锵：“你这样做，我——土木没脸活在世上……”
火了，欧阳慧芳一声打断阚土木的话：“你咋这样固执？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你暂时困难，我替你分担些，又怎么了？难道你甘愿一辈子就这样搬砖，叫我如何面对爸、妈？”
深邃眼睛充满忧悒，阚土木发出内心的无奈：“有啥办法，谁叫我是个小山沟出身的一个穷泥腿子儿子。现实就这样残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扼杀，我一时没能力从残酷现实中拔出来，这是穷人的宿命。”“但我七尺男儿一个，头顶天脚立地，无耻的要自己所爱的女孩把生活费我分一半，我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
瞬间，芳心一颤，欧阳慧芳感觉突然一道难于逾越鸿沟将她与阚土木隔开，她恐惧茫然，无所措手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只听说过燕窝，从未见过燕窝是什么样？欧阳慧芳一走，阚土木好奇地马上拆开燕窝，看看燕窝到底是何等高贵的东西？
拆开纸盒一瞅，把阚土木惊骇到眼睛傻了，心石化了，呼吸中断，——里头竟然藏着十万块钱，崭新的十万块钱呐。
十万块钱，对眼下阚土木来说那是一种什么概念，那是一种什么境地？从此，他脱离了穷境，走上了有钱的巅峰，拿着十万块钱上大学去，不要再出卖血汗，挣那几两碎银。
阚土木心里更明白，这十万块钱是有人行贿欧阳慧芳父母亲，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即使他占有了十万块钱，这么一大笔从天而降横财，也不会有事。
不管怎么说，阚土木眼下太需要钱了，钱就是他的生命，钱就是他的尊严。他相信，他有了这十万块钱，昔日瞧不起他的同学，一旦获悉，一定会围着他转，拍他马屁，这就是人性百态。
手里捧着十万块钱，阚土木人生头一回失眠，彻底失眠，心中矛盾像一头魔鬼和一个天使在打架，打了红眼。
岁月蹉跎。
一个暑假，即将结束。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中午吃饭时，张玉茹对女儿说：“芳儿，下个星期，你爸爸可能要去省里开会，顺便送你上大学。你把上学用的东西全整理、收拾好，放进箱子里，到时别忘了落下。”
“知道了，妈。”欧阳慧芳泪水又涌了上来，眼圈红了：“妈，跟你商量件事，行不？”
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张玉茹打趣道：“行，有什么说吧？”
“妈，我上大学了，家里剩下你和爸爸，你们又不爱吃那些补品，我想送一些给土木。他在工地做工很苦，有时候累的，我去找他时，他懒的下床开门。清晨不顾自己劳累，他又风雨无阻教我练武功。”欧阳慧芳闪动晶莹泪珠，一字一板很同情地央求母亲。
“不行。”顿时黑下脸，张玉茹斩钉截铁，没有商量余地。
欧阳慧芳一脸困惑：“为什么呀，妈？”
“我的傻女儿哟，你这么早就忘了上次那十万块钱的事啦？”想到那十万块钱的事，张玉茹的心还在颤抖：“还好土木是个乡下穷人，没见过世面，否则，你爸早出事了。”
“那我把每一件东西都拆开检查一遍。”欧阳慧芳很天真。
脸如晨霜，张玉茹冷酷无情：“那也不行。那些东西宁愿放在家里烂了，扔进海里，从今往后一件也绝对不许转手送人。”
“噢。”欧阳慧芳一脸失望。
下午等母亲上班，欧阳慧芳把那些东西全部拆开，仔细检查一遍，然后一扫而光，全给阚土木送去。
还好是送的及时，第四天早上十点来钟，张玉茹急急赶回家对正在房间看书的女儿喊道：“芳儿，你爸爸的车子马上就到，赶紧收拾一下。”
大吃一惊，欧阳慧芳扔下手上书本，蹦出门口：“什么，现在就走？”
“是啊——”张玉茹步出客厅，对女儿说：“现在就走。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欧阳慧芳的泪水一下子没商量鼓了出来，欲要滚到地上：“妈，午饭后走，不行吗？”
“不行。”张玉茹口气很坚决：“你爸爸从来是说什么时候动身，就什么时候动身，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鼓着眼泪，欧阳慧芳央求母亲：“妈，我的东西全收拾好了，在房间里。等我半个钟头，我去跟土木说一声。”
“不行。”已经看出苗头，女儿和阚土木不会是同学关系那么简单，张玉茹冷酷一口拒绝：“司机马上上来帮你拿行李。”
“妈，你怎么这样，我只是去和土木说一声，免得他明天清晨早早起床等我练武。”欧阳慧芳眼泪没忍住，滚了出来。
阴沉着脸，张玉茹冷漠对待女儿眼泪：“不行。你爸等不到你，会发火。”“土木见你没去，自然不会一直等。”
张玉茹话未说完，司机已经上来。
崩溃了，眼泪宛如断线珍珠，欧阳慧芳人生头一回感到人性可怕的冷漠，一种绝望袭上她芳心。
小车像一头脱缰野马，很快驶出市区。
心如刀绞，凝视窗外眼睛模糊，欧阳慧芳又一次豆大泪珠一颗颗滚出，心默默呼唤：“土木，我的真命天子，我的如意郎君，你就是太憨了，你就是太单纯了，如果你上次瞒着我留下那十万块钱，你今天也和我一块上大学，不必冒火辣太阳，汗流浃背在工地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