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离别
“殿下！”林恩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
他抱住了叶卡捷琳娜的后背。
傻姑娘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埋在林恩胸口的小脑袋，已经哭湿了一大片。
林恩心里清楚，那支排练了一早上的舞已经没法再跳了。
诏书上要求他立刻离开勃兰堡，为帝国守土一生，永世不归。
一旦林恩走得迟了，选帝侯和律法之庭，就有了充足的理由，陷林恩于不义，置林恩于死地。
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连一个晚上也不行。
“我会把荷马留下来，他会继续辅佐您！”
“第三和第四近卫军团也将被我留下，他们会成为您的亲兵！”
“有了这两万人的军团，整个勃兰堡，都不会人能威胁到您的安全。”
“还有选帝侯会议……”
……
林恩不急不缓地说着，他始终在强调着军事上、政治上、法理上的一切保障。
强调着叶卡捷琳娜的公主身份，强调着绯红之眼，甚至强调着罗斯国的新任沙皇。
可唯独没有说到他自己。
他自己要去哪呢？
他又该怎么应对二人的婚约，怎么走下去？
林恩只字未提，这里也不是说这个的地方。
他说完了。
他静静看着怀里的傻姑娘默默地流泪，听着她竭力克制着抽噎声。
林恩知道这姑娘并不傻，甚至还挺聪明的。
她能看明白各方势力的博弈，也能敏锐地捕捉到他人的神情变化和心理。
她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又有着绯红之眼帮她竖立起这股威严。
她知道示弱，每每用撒娇的方式来打动林恩。
同时，她的心底又藏着一股霸道和控制欲，时不时便会展现出皇室的威严。
可唯独有一点，她的灵魂是编造出来的，是黑暗而混乱的。
这样的灵魂，正寄居在林恩的意识之海中。
因为只有靠着这个，才不必陷入时不时的沉睡。
“殿下，我该走了！”过了不知多久，林恩才犹豫着开口提醒道。
他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这样的耽搁，只会成为叶卡捷琳娜登基的阻碍。
他心里清楚，有着那枚戒指在，二人之间的联系始终不会斩断。
“林恩！”叶卡捷琳娜听到林恩的提醒，突然抬起了脑袋。
那张娇俏粉嫩的小脸上，满是纵横的泪迹。
“我们会不断失去的根本原因，是拥有的东西还不够多……”
叶卡捷琳娜突然抛出的这句话，让林恩在原地有些发愣。
他记起这是原身写在某本藏书里的笔记。
他笑了笑，凑近了叶卡捷琳娜的耳边，说道，“殿下明白便好，臣就先离开了！”
林恩说完，半跪下去，牵起叶卡捷琳娜的小手，落下一个吻。
然后起身，转头，离开。
他没有再回头看自己的那个“家”，那里的东西就当送给叶卡捷琳娜了。
他也没有回头向那些军团将领告别，这些人也当送给叶卡捷琳娜了。
他往前走，在夜色中穿过那条街。
那条曾经围满了无数普鲁式人，为他自发欢呼的那条街。
他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快，耳畔的风“呼呼”地吹着。
他的心为什么会疼呢？
他难道不清楚吗？
叶卡捷琳娜明明只是一个傀儡，这场驱逐他离开的戏码，也只是几方势力为了维持政治平衡达成的共识。
他不是已经把荷马留在了国都，继续对叶卡捷琳娜施加影响了吗？
虽然这样施加的影响会小很多，可这，已经是他这个平民出身的家伙，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还获得了八万五千公里的土地，以及尼德兰亲王的头衔。
从此以后，便成了皇室之下最大的王国封地。
可他的心为什么还是疼呢？
他不明白，他一直往城外走，一直到出了城门。
一直到遇见那位审判官，那位早早守候着那位法庭的审判官，米勒。
“咦？这不是伯爵，哦不亲王大人吗？怎么大晚上还要出去走走？”米勒似笑非笑地说道。
林恩很清楚，米勒的官方身份是审判官，暗地里又是魏廉的人，实际又和选帝侯们纠缠不清。
他能在此等候，定然是几方势力的共同代表。
想清楚这一点后，他的脸色冷了下来，毫无顾忌地说道，
“送东西的对吧？拿来吧！”
他伸出了手。
而米勒却是为此一惊，他根本没想到，林恩竟然能猜中他来此的目的。
没错，他到这里，正是奉了法庭、贵族议会以及魏廉的命令——把象征尼德兰土地所有权的一系列文书，还有先知圣剑送给林恩。
“愣着干什么？东西！”林恩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而米勒，这才赶紧招呼着几个法庭骑士将东西拿上来。
林恩瞥了一眼，他没有管那一系列的文书。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柄宝剑上。
“【先知圣剑】——史诗级宝物，尼德兰土地所有权的象征，使用后可输出尼德兰地区详细数据，并形成文字”
“神力值：75/100”
林恩直接从米勒手中夺过了宝剑。
至于那堆文书，毫无作用！
他已经有了下蛋的鸡，一两颗鸡蛋不必挂在心上。
毕竟赶路要紧，他现在是单骑赴任，周围一个士兵没带。
“很不错的一把剑！”林恩握住剑柄，随口夸赞了一声。
然后，在米勒的一脸惊奇中，一剑把那堆无用的文书砍了个稀巴烂。
“米勒！”林恩看也不看地说道。
“回去告诉他们，我想明白了！”
“土地和财富要靠刀剑来取得，所有台上台下的把戏都是假的。”
林恩的声音很沉闷，就像喉咙卡了什么东西。
他说完便离开了，一路到了城外的军团驻地。
他只要了一匹勃兰堡黑鬃马，只让里诺和另外几个士兵跟着。
其余的两万人，林恩让他们安静等待城内的雷索斯和布鲁克，听他们的安排。
很多士兵都在问，“将军要去哪？”
林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说“紧跟那位公主殿下，或许明年，或许五年后我就会回来！”
林恩的回答，稍稍让这些士兵安了心。
“至少将军不是被流放和处死！”这是一个士兵的原话。
他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第一念头。
而这，正是贵族会议想要看到的情况。
只要底层的士兵不那么群情激奋，林恩就没法鼓动这些士兵掀桌子。
而他们把林恩赶出首都，以便实现政治平衡的目的也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