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索隆格
诺斯卡雪原北部，蛮熊部落狼主祭坛处。
寒灾即将到达最艰难的时期，暴雪成了每一天的日常。
一个金发络腮胡的沧桑诺斯卡中年男人独自站在祭坛下，仰着头，满脸担忧地望着祭坛上，那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的临时大祭司。
他额头上那道跨过左眼，直达下巴的抓痕，给这个沧桑的中年男人平添一股凶狠的气质。
当年那场狼主试炼虽说夺走了他一只眼，却也换来了足以让蛮熊扩张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智慧与远见。
“大祭司，狼主祂...还好吗？”索隆格·蛮熊，也就是这个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那干枯的大祭祀缓缓睁开眼，艰难地压制着眼底的疯狂，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索隆格，现任的蛮熊族长。
“祂...很痛苦...啊，咳咳...咳咳！”大祭祀声音嘶哑，还没说几个字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刻出来的不只是血，也有眼球、毛发以及，一段扭曲的触手。
随着这一阵咳嗽，大祭祀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又瘦了一圈。
几乎可以说皮包骨头，大祭祀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他的身边摆着好几具油尽灯枯的萨满尸首，大祭祀是坚持得最久的。
大祭祀拄着法杖，颤抖地站起，把插入自己心脏的那枚骨质匕首拔出。
伤口处焦黑的皮肤似乎失去了压制，开始蠕动，没有一滴血流出。
这是当初他承受狼主神谕的下场，也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侍奉狼主的萨满祭司共同的下场。
他们的力量源自狼主，他们的社会地位依靠狼主，那他们的命运便与狼主相连。
那日狼主险些被直接拉入混沌，他们这些萨满自然也替狼主分担了这份痛苦。
修为越是高深、越是天资卓越者，与狼主的联系越深，自然也替狼主分担了更多痛苦。
他们这些凡人翘楚，连一天都没有撑住。
现在也只剩他了，这个原来只是最不务正业、最是平庸的他，成为了狼主与凡间的最后一点联系。
大雪落下，大祭司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向自己此生的挚友。
“...我累了...”大祭司对索隆格说道，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说着话。
不是什么萨满，更不是什么临时大祭司。
雪花打在索隆格的脸上，一滴热泪，从他那唯一完好的眼眶中缓缓滚下。
大祭司颤抖着，把手中的骨质匕首郑重地交给了索隆格。
这把骨质匕首的握把华丽而精致，是某种精灵贵族才配使用的工艺。
匕首包裹着一层至善、至美、至纯的神性力量。
这是他们年轻时，与一位矮人、一位精灵少女贵族以及一名帝国的吟游诗人，一同游历大陆时，在一处巴托尼亚的圣地中，协助当地圣杯守卫们击杀了一头恶龙后，获得的谢礼。
当时这只是一根圣遗物肋骨，但在诺斯卡骨雕技术、矮人锻造技术、精灵手艺的共通合作下，锻造成了一把匕首。
最后分别时留给了大祭司。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把匕首没有被狼主赐福，也就与狼主毫无关联。是当下，诺斯卡地区少有的异端圣物，没被混沌污染的纯洁神器。
“...试试吧...”大祭司艰难地说着，似乎这句话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此后，他便拄着法杖，一动不动。
索隆格痛苦地闭上眼，把这份不舍埋入心底。
“安息吧，愿我们在祂的神国中重逢。”与挚友最后一次相拥后，他在大祭司耳边轻声说着。
随后，索隆格便把这把匕首插入了大祭司的额头。
在一片光辉中，大祭司化作飞灰散去。
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呼吸间，索隆格又成了蛮熊那个铁手仁心的酋长。
似乎多余的伤感不存在一样。
“酋长大人？”把守族长石屋的守卫见着索隆格，赶忙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
这是模仿帝国军队的蹩脚军礼。
来到地图前，索隆格朝他的副手询问道：“那些派出去侦察的小伙子，还没有消息吗？”
“大人，在这半个月内，我们暂时还没有关于西边的详细消息。”副手如实回答道。
这份地图很粗糙，仅仅是把大致地形和诺斯卡部落的位置标了出来。
但它涵盖了除西边诺斯卡山脉，东边永冻海的整个诺斯卡雪原区域。
索隆格把目光投向了最西边。
这一切的起源都是霜刃部落！
索隆格对这个部落恨得牙痒痒，这个部落不只是在接受文明世界援助这一点上，遵从旧俗和自己唱反调，更是仗着自己部落勇士数以百计，用武力威胁诺斯卡雪原西部地区、阻挠基斯里夫车队！
说什么遵从狼主意志，在战斗中获得晋升！
还不是想在未来的部落联盟中获得更多话语权！
甚至为了权力，不惜勾结邪神，妄图颠覆诺斯卡统一计划！
前段时间超凡勇士的部队被他们蛮熊用配备了各种火药武器的凡人部队打败，这正说明了个人勇武在未来的科技时代中优势将越来越弱！
索隆格年轻时就曾亲眼见过，帝国用加农炮营屠龙的全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蛮熊中推行现代化军队的原因。
超凡的时代终将过去，凡人的荣光永存不朽！
不过，经历了最近这么多事件后，索隆格心中出现了一个疑虑。
那就是，霜刃真的勾结邪神了吗？
狼主的神谕会不会出错了？
要知道霜刃总共就不到七百人，几百勇士一损失，哪还有部队？就凭一两百凡人？
如果真是某尊邪神在背后撑腰，那为什么...把他们的主力部队消灭后，他们居然还能占领以防御闻名的顽石部落！
邪神教会白白浪费几百超凡勇士？
怎么可能！这批阴沟下的老鼠巴不得力量越多越好！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索隆格看着地图上的霜刃部落，又看看失陷的顽石部落，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顽石东南方向的烈马部落。
“你说，霜刃能争取到烈马部落的支持吗？”索隆格朝着副手发问。
“呃，可能会很困难吧？如果烈马的那个接任酋长没傻的话，应该不会跟着快死了的部落混吧？”助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因为烈马部落已经好几天没派人来蛮熊领取食物了。
而这是蛮熊为了日后的统一事宜的提前布局，用食物援助那些部落以换取人心。
“罢了，等下一批基斯里夫的物资到达，就把军队调过去夺回顽石吧。”索隆格叹息着，初步制定了一项计划。
听了这句话，副手咽了口口水，欲言又止。
民生和物资这部分原来是交给大祭司处理的。
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将最晚半个月前就该到达的基斯里夫车队，现在都还没踪影这件事，汇报给索隆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