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归程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莉莉。”
昏暗的地牢中，雅各布起身，走到了红发女孩儿，也就是莉莉身边，缓缓伸出手。
她抹了一把泪，脸上的灰尘与泪水混在一起，像一只受伤的小花猫。
莉莉是一位战争孤儿，父母死于十余年前的一场绿皮兽人入侵中。
那天，她的父母把她藏在床底。叮嘱她，无论她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她很听话，哪怕是看见了父母被几只残暴的绿皮兽人给剁成了肉块儿、兄长被连着衣柜烧成焦炭也没有出声。
如果不是狮鹫骑士团前来增援，她恐怕也会被狡猾而残忍的哥布林屁精给找到。
那一天，她是小镇上唯一的幸存者。
或许是因为三十无子，团长收留了她，让六岁的她成了一名杂役。
她时常在厨房打杂，后勤士兵也很照顾她，常常给她额外的食物与肉类。狮鹫骑士团的给养很富裕，对这种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骑士团里的其它成员们像兄长一样爱护她，指导她的剑术，用骑士团内部的训练方法磨练她的体能。她也在闲暇时间，自学文字，苦读军书。
在被收养的第六个春天，团长把她收作骑士扈从。
也是这一年，她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一枚狮鹫蛋。
那可是帝国里的大贵族都很难弄到的狮鹫蛋啊。
而在两个月前，她的狮鹫伙伴也成年了，她也因此加入了狮鹫骑士团，成为了见习斥候。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作为随狮鹫骑士团的一员出任务。
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刻，团长告诫她，无论他们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逃远点，莫回头！
莉莉没有搭理雅各布，愣愣地凝望着那堵血肉之墙。
卡托夫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雅各布，期待他如何行动，如何重新点燃绝望之人，内心的希望。
这是这群伪善的臭虫，最擅长干的事。
雅各布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子，握住她的双肩，微微摇晃着。
“莉莉，是我！我是雅各布叔叔！”莉莉呆滞的目光，看向了他。
“您也要丢下我吗？我很听话的...”说着，她又把头埋低了，声音越来越低。
只要我听话，只要我听话...
大家就能回来了吧？
“跟我走！团长他被我救出去了，就在阿尔道夫等你和我！”雅各布撒了谎。
卡托夫倒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短短一个月，曾经虔诚的牧师就堕落为如今这种，谎话挂在嘴边的无信者。
变通得非常圆滑，倒也值得主人为他投资。
“真的吗？”莉莉的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刺得雅各布心疼。
他把你养父献给混沌了！你现在去找，说不定尸堆最上面的那具骸骨就是你养父的！
卡托夫在心底咆哮，他很想把真相告诉莉莉。
但这会破坏主人的计划，他强忍住了这股冲动。
“真的。”雅各布望向地面，不敢与莉莉对视。
到时候就让那恶魔，给莉莉一段新的记忆吧。
这些罪孽，理应由我一人承担。
“那我们走吧，雅各布叔叔。”
莉莉没去问雅各布与那巫妖怪物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他们会一起从那传送门中出现。
有的话问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毕竟，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回到阿尔道夫，见到团长，还要安排兄长们的身后事。
这么多兄长牺牲了，团长一个人一定忙不过来吧。
就在此刻，那名挑战者也醒了。
“你们是谁！”他大叫一声，一个翻滚，缩到了角落。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在场所有人的动作，他如野兽般的目光扫视着所有人。
手边没有武器，他下意识地想伸催化出利爪。但他发现怎么也做不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体内的力量，让他的身体无法变异。
“你，跟着他们！完成主人的任务！”卡托夫对这名挑战者说道。
噗通——
挑战者的心跳停了一瞬。
他从这麻布怪物身上，感受到了那位存在的气息！
这是那位的使徒！
他不可能赢的，他已经为此前的冒犯付出了代价。
他的灵魂被永远打上了罗兰的印记。
“...遵命。”挑战者的话从牙缝里漏出来
“你叫什么？”雅各布开口问道。
这是那恶魔钦点的同行之人，不能轻视。
“哼。”那人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雅各布的示好，径直朝牢房大门外走去。
“别白费力气了，”卡托夫说道，“他们诺斯卡人，尤其是那些，在编号靠后的大陆上讨日子的诺斯卡人，瞧不起你们这种没有实力的废物。”
“在他们眼里，你们只是备用食物。”
“好了，别在那儿傻愣着。快走吧，你们也不想被主人惩罚吧。”卡托夫警告着雅各布。
从始至终，卡托夫都只与雅各布交流。
莉莉对他，对罗兰，对混沌战帮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一个专为雅各布设计的枷锁。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跟随那无名之人的步伐，走出了牢房大门。
牢房大门外直接连接的，是掠夺者港中心建筑，恐虐竞技场。
在这里进行死斗，最有可能得到恐虐的青睐，升入第四大陆中。
日积月累之下，那些受害者的血液，已经把整个竞技场都染成了血红。
“你们怎么才来？”
无名之人踩着数具脚斗士的无头尸体，在几把双手斧里挑挑拣拣。
时不时在尸体上剁一斧子，试试顺不顺手。
他皱了皱眉，这些斧子终究是由凡人工匠打造，和他原本那把附魔巨斧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过从砍在尸体上的效果来讲，还算凑合。
他随手挥动最后挑出来的一把双手斧，居然掀起一道风刃，朝雅各布斩去。
然而雅各布毫无惧色，那道风刃也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细小切口后，散去。
雅各布知道，这无名之人没把握在卡托夫走上来之前击杀他。
空气陷入焦灼。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有什么事拖住了卡托夫的脚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走出监牢。
他留了充足的时间给两人争夺领导权。
但眼下的结果似乎是，平手？
这结果令他有些失望，但也符合预期。
卡托夫拄着骨杖在前面带路，三人则跟在后面，互相警惕着对方。
明明是同僚，但直到现在，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到了。”
众人来到一座高达百米的巨型石像下。
雅各布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恶魔的雕塑。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仪式后，罗恩的神力被引导而来，随后一道定点单向传送门在他们面前展开。
那传送门背后，是一座基斯里夫边境堡垒。
“去吧，完成你们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