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绝望中的交易
夜幕下，城门缓缓打开。
与集市的灯火辉煌截然相反，透过城门向城堡内看去，一点光亮都没有。
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从普列斯克堡内的黑暗中飘出，浓郁的紫色烟气也一同散开。
城外，只有雅各布三人还站立着。
雅各布捧着混沌之书，将莉莉挡在身后。
那混沌之书上黑雾翻涌着，亦如此前，那流淌的混沌魔焰。
翻开的混沌之书传来一股股的饥渴，直冲雅各布脑海。黑雾，沿着他的双手，攀附而上。
所过之处，瘙痒、灼热、饥渴，肆虐着。
雅各布咬紧牙关，对抗着种种黑暗冲动。
猛地，大地传来一阵震动。
有什么巨物，正从那堡垒向外迈步着。
“呜呜...”
“给我更多...”
“留下来陪我吧...”
一阵阵低语从黢黑的城门内传来。
努恩捡起了散发着猩红辉光的铁链，他的斧头留在了集市外的营地中，现在回去拿肯定来不及了。
这条铁链已经被混沌的力量浸透，倒也能勉强当作武器。
混沌魔域环境恶劣、物资匮乏至极，要想在那里活下去，能把手边的一切化作武器是必须的。
一头怪物从城门的阴影中，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是一头仿佛由数十具尸体，强行粘合在一起的巨大人形怪物。
几具尸体纠缠在一起，组成腿部；又是几具尸体融合，组成双手；更多的尸体扭曲、纠缠，组成了躯干。
那些尸体的五官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其模糊的脸上充斥着的狂喜。
就好像在做什么美梦一般，到死也不愿清醒。
而那些尸体的拼接处，有深红色，如血液一般的酒液，流淌而下。
经过那些尸体时，似乎是嘴的部位，隐约可见变大了几分。
就像它们还活着，还在渴求这琼浆玉露。
但这怪物没有头，本该是头的部位，被一根由尸体组成的粗壮触手占据。
努恩立刻意识到，他们不能与这怪物正面对抗。
没有力量，没有装备，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没脑子的蠢货才会去挑战这么一头可憎巨物。
那怪物咆哮着。那是由全身几十具尸体，一同发出咆哮的混合杂音。
直击心灵弱点！
莉莉痛苦的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努恩稍微好点，但依然有些面色苍白，旋转着铁链，进行着蓄势。
而雅各布，托着混沌之书，笔直地站在原地，好像那声波对他没有作用。
黑雾弥漫到了他的脸上，从耳朵、双目钻入颅内。
黑暗包裹住了他的灵魂，持续地侵蚀着他的灵魂。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这黑暗试图独吞雅各布灵魂的同时，也阻隔了那直击灵魂的声波。
他竭尽全力，却也只是堪堪守住理智，谈不上反攻。
欲望冲击理智，理性叩问良心。
值得么...
能行么...
就算世界末日了，你也可以投向混沌，换个地方活着...
这一刻，他累了。
他本能地开始祈祷，就像过去无数个无助的雨夜里一般。
纵使信仰抛弃了他。
淡淡的金色光芒从他身上飘起。
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但，在这黑暗中，有哪位神能听到他的祈祷？
混沌之书再度翻页，翻动的书页盖住了那不住弥漫的黑雾。
翻动的书页停下了，停在了有着混沌八芒星的那一页。
混沌八芒星骤然亮起，充满恶意的力量将雅各布的灵魂拽入其中。
这一刻，雅各布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无助地下坠着。
从满是空间裂隙的高空，狠狠摔在了地面。
那是呼啸城堡顶端，那个恶魔的王座之下。
在那死斗场中。
他还没缓过劲来，他的灵魂便缓缓飘起，被一种力量拘束着，朝那王座之上飘去。
那王座由黑曜石与钢铁铸就，耸立于呼啸城堡顶端。
那恶魔的华丽黑甲上，流淌着混沌魔焰。那是浓郁到极致的混沌能量的具现化。
魔焰顺着祂的黑色甲胄，从王座之上流淌而下，如瀑布一般，沿着呼啸城堡墙壁流下。
从呼啸城堡外向内看去，可以发现这所谓的城堡，几乎是一个中空结构。
只有些许刻满了亵渎符文的环状物体漂浮在其中。
就像是约束着中间，那魔法与混沌之力的洪流。
整座呼啸堡垒，以及整个第七大陆，都被那恶魔，也就是罗兰拿来镇压混沌与魔力之井。
“你的能力，让我很不满。”
罗兰面前，魔音切割着雅各布的灵魂，此等折磨让他的面容都扭曲了几分。
“...我很抱歉，冕下...”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也快死了。”罗兰无所谓地说道。
就好像是在逗弄一只蝼蚁，打发自己无穷生命中的无聊时光。
“求您...救...”
“凭什么？你不过是我随意看上的臭虫，我换谁都行。”
“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救你？”罗兰嗤笑一声。
雅各布沉默了。
“我的时间很充裕，混沌的耐心超乎你的想象。”
“所以，人类臭虫。你拿什么取悦我？”
“我的一切。”
沉思良久，雅各布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罗兰的燃火魔躯。
这段时间里，从他离开囚牢之后，他想了很多。
正如那些混沌掠夺者传说的一样，与混沌绑定者，终将被混沌吞噬。
他的结局已然注定。
那为什么不用这副残躯，为世界博得更多机会！
这个回答出乎罗兰的预料。
罗兰看中了雅各布的赤诚与坚定，想要把他腐化为自己的代言人。
混沌诸神知晓罗兰的计划，试图抢先一步腐化雅各布，斩断罗兰伸向现实的触手。
如果可以，祂们甚至会自爆混沌的存在，把混沌的威胁暴露在全世界眼皮底下。
进而，逼迫罗兰屈服，逼迫祂再度沦为诸神的棋子。
“听上去，有点意思。”罗兰低笑一声，默认了出手扶持他一把。
“记住你的话，我随时会来收走你的一切。”
啪——
在雅各布平静的目光中，罗兰打了个响指，把他的灵魂送回他的躯体之中。
此刻，城墙外，努恩正与那怪物颤抖着。
他的身上有数道被腐蚀的痕迹，很是狼狈。
猛地，他与怪物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雅各布。
此刻，遮面的黑雾散去，露出平静的平凡中年面孔。
以及右眼瞳孔中，那枚混沌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