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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喜欢的心思

“熬过今夜,便是能活。”秋神医站在王春桃身边,一身湖色长衫出尘飘逸,长带束发,无金玉俗器,还真像个谪仙人物。

“你们先出去吧,我给她换身衣裳。”吴翠看着昏迷的长公主,她应该是跑了很远的路,双脚也是伤痕累累,血染了大半裙摆,嘴唇干裂起皮,脸颊也是有些细纹。

“我去打水。”王春桃立马接话,长公主这个情况也不能让丫鬟参与。

李望才点点头,“我去做点夜宵。”

五月的夜风徐徐,秋神医的长衫轻轻飘动,他看向那个开了半扇的窗户,厢房内似乎飘出些不同的气味,他一贯是鼻子灵巧。

“那个屋子。”秋神医询问,吴文鹤回答道,“是神明大人。”

“桑落?”秋神医并非大赢之人,是个云游天下的游医,对于桑落的事迹也只是听闻些。

“嗯。”吴文鹤看向那扇窗户,似乎凝视出神,秋神医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低头笑了笑,“还未至盛夏,夜里还是须禁闭门窗。”

“夜已深,吴大人,我便先告辞。”秋神医与吴文鹤在院中作揖,他拎着药箱缓步离去,留下吴文鹤一个人驻足在院中,绯红色的官袍就好像夜色下的芍药,在满园的绿意中醒目。

他轻轻走至门前,敲了敲门,“大人,可还醒着?”

没有回应,只有寂寥。他在廊下徘徊了一会儿,顺着走到窗边,微微垂着眸,不敢窥视屋内,“大人,我替你关窗。”

说着便摸索着窗边,好像是摸到什么圆润之物将将要倾倒,连忙扶住,定睛一看是个水杯,和这屋里格格不入。

他见过,是桑落常用的保温水杯。他下意识抬眸看向了屋内,并不明亮的屋里那张床上,只能看到浅浅隆起的被子,想来是已然酣睡。

吴文鹤抿了抿唇收回眼,顺势把水杯拿走,他悄然合上窗户。不敢惊扰屋内之人,他步履缓缓的,压着脚步声,刚走下台阶,就瞧见主屋的门开了。

吴翠抱着一桶衣裳,与拿着水杯的吴文鹤对视上,相顾无言中,在吴翠眼里多了点剑拔弩张。

默契的谁也没说话,纷纷走向这宿雨院的后园,吴翠寻了处水边蹲着,打算就着夜色把衣衫浣洗,毕竟公主之事还是私密,这衣物被旁人瞧见也是甚为不妥。

“我来。”吴文鹤将水杯放在平处,便凑过来也蹲下。吴翠撇了他一眼,也不推拒,将外衫和衣裙扒拉到他面前,独留下女儿家的贴身衣服在自己手中。

两个人在月色下难得和平共处,若没有桑落大人,其实他们关系还算不错,是同族同村,还是同窗,一直守望相助。

“吴文鹤,有些话我不多说。你已深陷多年,我原以为这辈子你就守着那堆画过日子。”

吴翠顿了顿话,手上用力搓了搓,似乎是从牙齿里钻出来话音,“她现在虽失神力,但永远是我们的大人,你不可逾矩一分。”

“除非大人喜欢你。”这话是极不情愿的,吴翠又添两句,“就算是她喜欢你,你也不能轻薄她,得她轻薄你才行。而且你,你不能趁着她失忆,做些勾引撩拨,引得她入了你的局。”

“你说话。”吴翠冷眸一凝,不悦的看向那默不作声洗衣裳的吴文鹤,吴文鹤垂着眸,过了半晌才道,“从一开始,她便不喜欢我的。”

“在她眼里,我大概是既虚伪又贪婪。”

“她喜欢的是,吴小毛。”

吴翠听出这话,有点哭腔,还有无尽的悲伤和无奈。用桑落大人曾经的话来讲,要碎掉了。

吴翠细细想起,桑落大人确实对吴小毛诸多包容和宠溺,不过对吴文鹤,桑落大人也是特别的。

不然她不会如此抵触,桑落大人那么好,即使是吴文鹤这等清风霁月又端方的君子,也是配不上的。

吴翠没有说心里想法,只是转移话题,却听到一句,“喜欢是没办法选择的。”

两人扭头瞧,王春桃站在他们身后,这话意有所指,吴翠看了眼还在洗衣裙的吴文鹤,意味深长道,“确实。”

“不过,我现在不喜欢他了。”王春桃这话让吴翠意外,王春桃喜欢吴文鹤这事在学生里也算是众人皆知,一直是跟在吴文鹤身后的小尾巴,谁都知道是王春桃。

从小时候开始,应该说是从吴文鹤把王春桃从山里背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王家刚搬到村子里,和大家还不亲近,春桃父亲进山打猎,跟着去的王春桃突然失踪,村子里没多少人愿意去找。

还是冬日,到太阳落山也没寻见人。大多人都放弃寻找,唯有王家父亲和贾家父亲,还有村长,然后就是吴文鹤,这四个人在夜色里寻找。

可到了日出也还没找到。一个小孩在山里冬日失踪一晚,大家也都明白,大概是死在外头了,就连王家也开始认命,甚至已经开始打听棺材。

孩子死了,对寻常人家来说,也是普遍。尤其是他们这种穷乡僻壤,往往是生出几个就得或多或少夭折意外一两个,对这事已经麻木,甚至自然。

唯有吴文鹤,他回来带了些干粮,就悄默声的一头钻进山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并且在第三天夜里把王春桃带了回来。

从那以后,有吴文鹤的地方,就有王春桃。他们两个像是花和叶,月亮和赶路人,只不过,花朵是吴文鹤,月亮也是。

月色下,王春桃站着笑,眉眼清秀柔美,“是不是很惊讶。”

吴翠点点头,也起身甩甩手上水珠,也笑盈盈的,“是很惊讶,什么样的男儿把你从泥沼拉出来?”

“人活一辈子,都是自己拉自己。”王春桃发言让吴翠笑容更明亮些,她笑道,“你还真是看透了。”

“大人说了,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感悟和诉求,我大概是年纪到了。”王春桃自嘲的拉住吴翠伸出的手,将吴翠扯上岸。

“你的年纪是到了,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班长,何时能上岸?”吴翠看着还在河边洗衣服的少年,其实也算不上少年了,他如今已经二十二。

吴文鹤默不作声,还在水边。衣袍已经沾湿了大半,却无知觉一般,从她们的视角看上去,他仿佛随时要坠入这片小湖,义无反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