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门(上)
“你这府邸逛起来还挺大的,是三年前买的吗?花了多少银子?”
“一年前陛下御赐,还有两位嬷嬷也是陛下赐下的。”
有意思了,这不是纯纯的监视。桑落瞄了眼身边的吴文鹤,“这嬷嬷,你打断留着吗?”
“嬷嬷是在宫里照顾秦栖梧的,秦栖梧不常在宫中,有人动了心思要把她们撇到冷宫去,是我向皇上请求。”
“那兴剑山庄和药王谷呢?”
“大人曾帮凤庄主夺回兴剑山庄,这几人是庄主特意派来的。”吴文鹤站在海棠树下,春日里的海棠花长了一树,满眼是粉娇绿茵。
“药王谷的丫鬟也是感念大人帮衬指派而来。”
“这两个应该是江湖上的大门派?”
“是,宫中御医有半数出自药王谷。而宫中藏剑也有许多来自兴剑山庄。”
也就是这两大门派受了她的恩惠来给她的学生镇场子,不排除是来拉拢,不过为什么她在这群人面前,没感受到一丝尊敬?
反而是药王谷对自己有敌意?
似乎是洞察桑落想法,“他们虽听过神明大人之名,却从小训导只听从上峰之言,以上峰之言为命理。如今只听我一人之言,行事上也冷硬些。”
“既然他们听你的,为什么不让他们来照顾,那个姑娘?”桑落看了看四周,声音也压低些。
“大人不是猜到了吗?”吴文鹤笑着说,“我并不信任他们,但我确实需要他们。”他说的坦然,让桑落也有些意外,毕竟他这样正派又良善的模样怎么也应该是单纯小白花配置。
不过这么说,桑落当然明白,又不是单细胞生物,怎么可能你说恩惠送帮手,我就全心托付。利益一致时,是如虎添翼,可人心隔肚皮,就算是父母兄弟也是容易反目。
“可用不可亲近。你还是得自己培养一批得力干将才行。”桑落轻轻捏住假山怪石上落下的花朵,在手指上转着玩,“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把肖家、韩家斗到了也还会有王家、谢家,这个位置上只要是坐了人就会扩张势力?”
“倒不如你自己坐上去?”
吴文鹤定定的看着她,眼眸黑漆漆,仿佛幽深不见日月的深潭。
“怎么了?”桑落看着他一言不发,一边反思一边不安的问,“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对大人而言,也是可用不可亲近的人吗?”
桑落不大明白他怎么突然扯到这事?她以为成年人的默契就在于,不把话说到难堪较真的地步。
不过他既然问了,桑落便轻轻点了头。吴文鹤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落寞了一瞬,又认真的问,“现在的大人更需要什么样的伙伴?”
“看缘分。”桑落对吴文鹤的问题只是给了个模糊的答案,她举着小花朵对着月亮,“吴文鹤,我打算过几日和吴泽瑞一起回清平。”
“大人还回来吗?”吴文鹤的脸微微僵硬,还是生生扯出一抹笑意。
“不一定回来。”她打算这几日把肖家和摄政王府的碎片拿到手,虽说很感谢他们的照顾,但她这人不喜欢卷入无谓的麻烦,尤其是这种血雨腥风的刀剑之上。
“那大人,这几日就让我好好尽地主之谊。”
这个地主之谊,比桑落想象中隆重。
从早晨选衣服开始,他就送来了七八套,还是各有特色,不得不说处处都在她心巴上,可见的对她喜好揣摩有多么细致。
桑落不是个猜中喜好反而会恼怒的性子,她乐于别人的讨好,只要不是干涉。
“好看吗?”桑落穿着一套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该有的宋制风格,褙子如天水之色且缀珍珠,裙摆修长满是湖蓝澄澈,她身姿挺拔,眼眉清冷被笑意所取代,如琼花照水柔,微雨落枝。
吴文鹤点点头,“好看。”他松了口气,一种名为幸福的味道在心尖荡漾。
“走吧。”桑落今日挽着素雅清秀发髻,几朵小缠花碎在其中,整个人都看着端庄。
远远的,就好像是风中铃兰。
“大人,你今日这身,还真是不一样。”吴泽瑞一早便来了,一直在马车里等着,此刻跳下马车,看到桑落才打起精神,“像个府上的千金小姐。”
“没错,今日我就是吴府千金。”桑落心情很好,吴泽瑞跟着打趣,浓眉大眼的,和吴文鹤这类寡淡些的长相不同。
“那大人岂不是今日改口唤我哥哥?”
“可以啊,泽瑞哥哥。”桑落甜甜一笑,反倒是把吴泽瑞吓着了,“别,大人,我错了。”
“怎么了?”
“我感觉你要害我。”吴泽瑞默默的往后推了两步,“你以前一笑,就是有坏主意。”
。。。。。。
她的风评这么差吗?
“文鹤哥哥,你看他。”桑落突然扭过脸委屈巴巴的拉住吴文鹤袖子,还一手指着他开启夹子音,“他欺负人。”
吴泽瑞瞪圆了眼睛,然后一秒转换起来,他也拉住了吴文鹤的胳膊,“哥哥,可千万别听她,冤枉哥哥,你信我哥哥。”
遭了,棋逢对手了?桑落扭头看向做鬼脸的吴泽瑞,吴泽瑞对着桑落送出经典名言,“你这招我孩子时就见过了,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
吴•明兰•泽瑞还得意洋洋,却见吴文鹤挣开了他的手,“论辈分,你应该叫我堂叔。”
桑落得意的挽着吴文鹤胳膊,“对哦,吴泽瑞,你和吴泽轩才是同辈。那你该叫我堂婶。”
“那是堂姑!”吴泽瑞每每听到桑落的惊人之语,还是眼前一黑的程度。
“知道了知道了。”桑落一抬眸,就瞥见吴文鹤那红如血珠子的耳垂,惊讶的盯着瞧,默默感叹这男人这么纯情的吗?
她轻轻松开手,看着貌似镇定自若的吴文鹤开口,“大人,我们上车吧。”
“行。”桑落看着吴文鹤僵硬的往前走,她落后一步悄悄问吴泽瑞,“他该不会是童子身吧?”
得到了他的点头,桑落不由得感叹。
“他长这么好看,居然没女的想睡他吗?”
吴泽瑞听着不小的分贝,眼前又黑了黑。
“大人你不是说,一个男子最好的彩礼,是他的忠贞吗?”
这话是站在马车边的吴文鹤说的,他此刻不仅耳朵红的滴血,脸颊也晕染了绯色。
“是,的吧。”桑落看着吴文鹤上马车的间隙,她特意压低声音问,“我以前,这么忽悠吗?”
吴泽瑞摇了摇头,然后诚恳又无奈。
“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