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卖女和救女
送走了桑落他们，李花子带着几个人到这老人的村里了解情况。
果然，每天都是让人无法不恼怒的情况。李花子闭了闭眼，或许是天热，从那个抢女儿的胡四家里走出来，她此刻脑门上一团火。
“李青天，您看什么时候他能能把我女儿还回来啊？”老头子焦急的团团转，迎头问上走到自己家门的李花子。
“给你送回来，然后让你卖了换钱去赌？”李花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头子头摇得跟拨浪鼓，“青天大老爷，你别听胡四那话，小人老早就不赌了，如今找了一个营生，就在桐花巷的桥口撑船。”
“小人这没什么钱财，可逢年过节也是送些米粮布匹给胡四家，就想他对我女儿好一点啊。”
“我命苦的女儿啊。她才十三岁，胡四就要让她给他家那个又矮又丑的傻儿子做媳妇。”
老头子的话自然是不无道理，不过李花子并未顺着他话说，而是继续质疑，“你难道不是想给她找户人家换彩礼钱？”
“是不是那胡四说的，他胡说八道，我，小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连个能传宗接代的把儿都没有。我还指望着丫头能伺候我，怎么会换个彩礼钱。”老头子急赤白脸的辩解，生怕李花子真听信了那胡四的谗言。
“怎么我听说，你对外说是老当益壮，正缺钱娶媳妇儿。”李花子抬了眼皮，审视于他，就看他急得快要跳起来，剧烈的咳嗽着，缓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来。
“谁说了这话谁是畜牲，这是污蔑污蔑。”老头子看起来又气又急，李花子这才轻飘飘落了句，“大概是我听岔了，不过既然孩子在胡四家里从几个月长到如今，其中心血不可不为多，你觉得这份情谊该如何偿还？”
“我，小人大度一点。”老头子看起来极不情愿的，因咳嗽而红了的脸色稍显的僵硬，底气不足又略显生气的道，“我让丫头认他做干爹，以后替他养老送终。”
“没了？”李花子等不到下文，只觉得自己又被气到了。
“这，这还不够，认他做爹，我这丫头干活麻利，长的水灵，还身子康健，可不像他家那个短命相的二麻子。白的这一好姑娘，不得偷着笑。”或许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厚道，但他还是理不直气壮的在空气中打了一套拳似的便挥胳膊边说。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又矮又丑又傻？”
“他，他家那个，官老爷娘，你也看得出，这分明是个傻子。”老头子指了指脑袋，又很焦急，“这还缺了两个手指，这干活都不利索，就是个累赘。”
“谁会嫁给他家去，他便一早就打了我这闺女的主意。”老头子越说越难过，竟带上哭腔，“要不是我年轻的时候运道不好，输了钱财没法寻摸好媳妇，临了找了个老媳妇儿，也不至于就生了个丫头就归西，让丫头一生出来就没了娘。”
“丫头命苦啊，本以为都是村里的，还住的不远，热心肠的帮忙照顾，谁知道打这个主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丫头一辈子就断送在这胡家手上。”老头子抹着泪，像极了被欺负的模样。
“胡家说了，你家小米要回去，必须要把这些年供她吃穿的银子补上。”
“呸，真是不要脸的人家，官老爷娘，你不能看着他们欺负我们这苦命人家。”老头子气得泪汪汪，“我这丫头从小就给他家干活，才满五岁就去河里给他家洗衣服，这满手都是生的冻疮。还有这跟着下地干活，一样不落，才齐腰的时候，就给他家做饭。”
“还有，还有前年丫头下地干活，丫头被蛇咬了，他们不出钱治病来找我，还是我背着她去找大夫，才拉扯回来半条命啊。”老头子倒豆子似的，倒出许多酸楚，眼睛红得跟李花子的官袍似的。
“我还没找他们要钱，我丫头在他家从小做苦力，差点就丢了命，他们这怎么赔。”
“姜老头，你做人真是厚颜无耻。”胡四从不远处走来，应当是听了不少，整个人都气愤的发抖，一边走就一边用手指着姜老头。
李花子挥了挥手，立刻有几名衙役上前，形成人墙堵在他们之间，以免他们再生波折。
“官老爷娘你可得做主，咱们哪家哪户不是娃娃能跑会跳就下地干活，我们把小米当自己亲女儿养，什么都紧着她，不挨饿不受冻，衣裳都是做足量长的。
再说了那时候干活，姜老头怎么不跳出来？现在小米大了，不须着照顾你现在来抢了。”
“我还给了几匹布。”
“是是，你是给了几匹，那孩子裹着那布就能长大似的？还有那布是你买的，还是你从哪处偷得赃物都不知道。”
“放你娘的狗屁，那是老子路上捡的。”姜老头也怒了，“你个脏嘴天天吃粪水你。”
“你才是烂了。”胡四还没说完，嘴就被人塞上了布条，与此同时姜老头也是，呜呜呜的却被人控制了手脚。
“两位，大概情况我也已经知晓了。”
“这位姜船家你回去算一算，看看姜小米这些年按照杂役价钱，这胡家应该给你多少？”
“您呢也回去算一算，算一算姜小米寄住你家花销多少？”
“我呢，也回去翻一翻大赢律。看一看这遗弃子女罪责该入狱罚几年，没多少银子？
拐卖幼女、强迫成亲又是要何刑罚？”
“好，把他们放了。”
“青天大老爷娘，这，我没强迫成亲，这事是小米同意的。”胡四刚被松开，就连忙吐出口中异物，张口叫屈。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父亲还站在这儿呢。”李花子回答道。
“可他根本没管过小米，按道理我就是她亲爹。”
“你的意思是你要认小米做女儿。”
“我一直都把小米当自家闺女。”胡四见事有转机，顺杆子爬着讨好笑道。
李花子也笑道，“若如此兄妹成亲，乱了纲常伦理，你说我要不要先打你儿子胡有庆十杖？”
“大老爷娘，我不是，我是当做我儿媳妇的闺女的意思。”胡四艰难解释道，李花子摆摆手，“此事若是没过神明大人的眼前，尚有余地。如今本官只能依律法行事。”
“姜船家要女儿，便得须认下遗弃罪，缴没罚金，判以拘役。”
“胡家要娶小米，便要认下拐卖幼女的罪责。”
“这，我们照顾小米还成了罪过不成。”
“不是，是你们若未得准许，强行要小米嫁入你儿子，便是拐卖、强占。”
“那要是，要是小米自愿呢。”胡四不想放弃，“我家小米说了，她愿意嫁给有庆，照顾他一辈子。”
“无媒苟合，生出的孩子也是黑户，没有田产，也无法入仕。”当然，一个唐氏综合征的父亲能生出健康孩子就是老天开眼，李花子扫过他们两人的脸，一个两个都是混蛋，收拾他们这种人，李花子一贯得心应手。
“那要是我，我同意我女儿嫁给他家？是不是我就不用受罚，我女儿也能伺候我终老？”姜老头提出来新的想法，几乎很快得到了胡四的赞同。
“对对对，我们刚刚都是误会。小米小米就是暂时在我家照顾着，也是姜老头的女儿，他有给钱供养小米。
我们也是诚心要小米进门。”
“如此自然皆大欢喜。”李花子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