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意孤行
“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吴泽瑞摊着手，“你想先听哪个？”
吴翠看了看桑落的脸色，表情平和，她试探的问了一句，“坏消息？”
“刚刚得知，上次偷袭大人和吴文鹤的，有江寻舟。”
吴翠愣了一瞬间，而后瞪圆了眼睛，当即就气得在原地开始发疯，打拳在空气中挥舞。
桑落默默推后两下，这些学生情绪都不太稳定的样子。尤其是看着吴翠突然一把抄着板凳，就整个人气势汹汹的要往外走。
“冷静冷静。”
“好的，大人。”吴翠当即顺坡下驴，把板凳横在门边坐下，动作麻利，表情乖巧，一气呵成，叹为观止。
桑落一时跟不上这家伙脑回路，看着她坐在端正的坐在板凳上，有一种后知后觉的被耍弄的感觉。
吴泽瑞特地提点，走到窗边朝着小涟所在住处，而后才道，“她这是怕您迁怒于她。”
吴翠如蒜捣头，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合着你演我呢。”桑落还担心这小姑娘突然知道了得难过。
“大人，您放心，虽然我是恋爱脑，但这件事我肯定能解决好。”吴翠给她立下军令状，“我想想办法，搞清他背后之人和势力。”
“你要不要，听个好消息？”
“他交代了？”吴翠反问，桑落沉默了一瞬，“不是，他和小涟是姐弟。”
“小涟是真傅家姑娘傅漪如，送到山上去避劫的，是江寻舟。”吴泽瑞继续解释道，“他们只不过男变女，把江寻舟从傅家摘出来，虚构了一个真假傅家女的故事。”
“我就说这故事听着耳熟，估摸着是江寻舟看了床边话本子，得到了灵感。”
吴翠眼睛嘀咕一转，“江寻舟吃软不吃硬，侠义心肠，苦肉计和怀柔策最适用。”
“咱们真是想到一处了。”吴泽瑞招了招手，吴翠走到窗边凑近听，“什么？”
“你过会儿就别动了。”吴泽瑞嘴巴一张一合，快速说完这几个字，没等吴翠反应过来，就双手并用的将她甩出窗去。
吴翠也是反应极快，下一秒就扒拉着窗沿，高声尖叫，“吴泽瑞你大爷的，你疯啦！”
吴泽瑞亮出长剑，满脸森然，“别怪我，是大人的意思。”
话音刚落，长剑而落，吴翠为了避开攻击，从高处坠落而下，转瞬间的落地，身体和地面接触发生闷响。
吴翠看着天空，神情恍惚着，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从后脑勺漫开，有一种后知后觉的疼痛。
此刻是夕阳下，天空早已染上些许金黄的明艳，特别的具有感染。
周小青闻声而来时，是因为吵闹。她提着裙子，身后跟着大尾巴盛誉。
她看到江寻舟抱着昏迷受伤的吴翠，吴泽瑞在一旁剑指江寻舟，小涟也紧张的站在一旁。
桑落抱着西瓜，一边吃一边看戏。周小青不说话的站在桑落身边，盛誉则是站在她身边。
和那四个人形成了割裂感。
“江寻舟，吴翠需要治疗。”
江寻舟死死盯着吴泽瑞，紧紧抱着吴翠，“我医治。”
“你不是医师，交给神明大人。”吴泽瑞眼神暗暗警告。
江寻舟瞥了眼吃着西瓜看戏的桑落，她露出甜甜无害的笑，“毕竟是我的学生，还是交给我吧。”
江寻舟听到了吴翠的喊声，等开创查看，只看到了她倒在血泊中，可他能分明确定，定是这位神明大人的手笔。
一旦放手，吴翠必定无救。
他冷着一张脸，气势骇人，用寂静汹涌的杀意对抗着眼前人，大有要拼死一搏的绝然。
“难道你要让她失血而死吗？你想这么害死她，可不行哦。”桑落挑了挑眉，轻轻一挥手，本欲开口辩驳的江寻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吴翠走进了屋子。
这个技能也太棒了，跟真的神明似的。桑落再次感叹这个控制技能。
小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更是不敢开口的降低自己存在感，只能看着那些人一同进了屋子，而后瞧着江寻舟自己走出来，甚至走回了他们两人住处。
小涟紧跟上，她不知道江寻舟是突然改了注意，还是神明大人做了什么，不过眼下没有撕破脸，尚有一线生机。
“你做什么去？”小涟看着他拔剑，立刻站在门边双手张开的挡住。
“救她。”江寻舟眼睛里凛冽着愤怒，“你先逃。”
“你看不清形式吗？对上神明，毫无胜算。”
“我要救她。”江寻舟眼睛逐渐猩红一片，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血渍，难以承受吴翠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因为他的牵连，而葬送了鲜活的生命。
“她是神明学生，生死自有神明做主，旁人无可扭转。可你出事了，我如何向傅家交代。”
“我又该如何孤身替傅家报仇？”
江寻舟不言语，似乎也因为这事犯难。小涟见他有所松动，苦心劝道，“我知你与她情投意合，可我们一出生便是身不由己，傅家之仇我们不能不报。
况且，你这么前去，也只是送死，更是救不了她。或许会让神明大怒，连累吴翠。”
江寻舟沉默了许久，久到小涟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吴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无关我的来历，唯一对我好的人。”
“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她。”
江寻舟很少说话，大多时候沉默，也只伪装的时候才说上两句。
平日少见三言两语，更别说这么一大段了。
“傅景淮，你可以说我是为傅家示好于你，可你终究是傅家之人。傅家的恩你得偿，傅家的仇你得报。”
“傅家的族谱里没有我。真正的傅家人，除你和他之外，我也未曾见过任何。”他从一出生，就被方士断为不详之人，说是傅家香火将断送在他的手中。
远远的送出去，是傅家给他的最后仁慈。
何等讽刺，最后要一个断送香火的人来报这一族之仇。
“好，既然你非要与那个吴翠做亡命鸳鸯，我也不阻拦。”小涟难掩愤懑之色，“傅家的仇，我自己报。”
“今夜我偷袭，这是你逃跑最好的机会。”
“红枣留给你，回他那边后，若没有尾巴，留红枣一命。”
“你连一匹马的命都在乎，却放弃了傅家。”小涟气笑了，讽刺的嘴角上扬，眼里是哀伤。
她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无力的身体，眼泪因为情绪波动而滚落，一滴一滴的，如同雨珠，垂落在桌上摆放的兰草上。
门在身后发出吱呀，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涟仰着头，将剩余眼泪避回眼眶，苦笑又无奈，“阿娘，为何，为何我不是一个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