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王冬宝
吴文鹤星夜兼程的赶回皇城，却仍旧没赶上城门关闭前，只得在城外逗留一夜。赶回城门十里处的驿站修整，意外遇见了王冬宝和王巡抚。
“文鹤哥哥。”王冬宝看到吴文鹤就激动的凑过去，如今他已然是个豆蔻少年，稚气中也隐隐有张开的模样。
“王巡抚。”吴文鹤恭敬作揖，见王巡抚行色匆匆，应该是王家的事情让他上火。王巡抚轻轻颔首，只是错身回了屋子。
留下王冬宝和他的侍从。
“文鹤哥哥，神明大人和你一道吗？”王冬宝神色是兴奋的，也是忐忑的。
多年未见，神明大人对王家下手是因为他吗？
王冬宝自从相认后就独得王巡抚宠爱，王巡抚觉得小儿不过五六岁就能熟读兵法，又有练武之能，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又因着神明，对王冬宝颇为重视。
此刻王巡抚的侍从和王冬宝齐刷刷瞧着吴文鹤，吴文鹤表情并不算亲和，“你回来的不巧，神明大人刚巧回了清平，不过春桃没跟她回去。”
“阿姐最近可好？”王冬宝略有失落，又说起王春桃，就有些愧疚。
不知为何，自从认亲后，阿姐就越发对他冷淡避让，连府上也不住了。也不去祖父宅子里住着，就要住在文鹤哥哥府上。
“她最近又治好了不少人。”
“那是，阿姐医仙美名可不是白来的。”王冬宝说的自豪，后又惴惴不安的问，“阿姐，可曾问我？”
“她自然挂念你。”吴文鹤总算是露出点笑容，不过如今与王家算是撕破脸，这件事里王冬宝终究得有个抉择。
“明日与我一同，见你姐姐？”
“自然是想见阿姐。”王冬宝说完又犹豫了，“可是我答应了祖父，要先安顿好王家，明日怕是不成。”
“无妨。”吴文鹤明白这其中的拉扯和求情，只是淡淡点了一句，“春桃如今收留着王家人，同在府上，可一同见着。”
少年一愣，是消息不通吗？
他看向王巡抚住的屋子，祖父并没有说阿姐和王家其余人都在一处。
阿姐不喜欢王家，却和王家一处，这其中必有曲折。王冬宝拱了拱手，“我知晓了，多谢文鹤哥哥告知，祖父刚刚落了汗巾，我先给他送去。”
“嗯。”吴文鹤不阻止，只是看着少年远去，这几年他长高了不少，已经从未曾齐腰的稚童到快到肩膀的小少年。
明明是他们当中年岁最小，可如今是整个大赢最富有盛名的才子。其中自然是有王巡抚的助力，不过王冬宝的天赋和努力，也是常人难以企及。
只不过，他的处境不是天赋就能处理完善的。
意外的，竟然在驿站外看到了王春桃。此刻已经是夜幕，吴文鹤刚好来外头看一看萤火。
“一个人出门采药，很危险。”吴文鹤叮嘱，虽然有随意穿梭宿舍能力，但他还是觉得不大安全。
“寻了一条好蛇，忘了时辰。”王春桃甩了甩镰刀的泥点子，有些高兴的弯着眸子，“我就猜你应该是到驿站了。”
“王巡抚也到了。”
眸子更弯了，王春桃随意的将背篓放下，“我还想着在驿站蹲两天，才能守到人。今日果然运气不错。”
“你打算和他怎么谈？”吴文鹤认真看着王春桃，她也不是从前跟在身后的小孩，心中自有一番盘算。
“大人说了，钱和权都是好东西。不过这二者相辅相成，权以钱铺路，钱作权谋生。我很想知道，这二者在王巡抚眼中，哪一个更重。”
“可要我陪同？”
“家中小事，不用费心。”王春桃摆了摆手往驿站里走，王巡抚的住处很好辨认，他的屋子外总是要挂着两盏昏黄的走马灯。
“我就是想着，阿姐有没有消气，这个礼物是否合心意。”王春桃走到屋子边，听着里面的人在说话，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色里，倒是很清晰。
“你这般念着她，你阿姐倒是未必如此。”王巡抚稍显不悦，“这数月可有给你送一份信？”
“阿姐她，她救人很忙的。”
“哼，为了些虚名整日抛头露面，如今已然十六，可有求娶之人！”
“我有没有求娶之人，不劳王巡抚费心。”王春桃一把踹开门，碧带束发，一身青绿衣袍耍了耍手中镰刀，素雅清淡中透着些戾气。
“阿姐。”背坐门边的王冬宝一听声音，难得尴尬和紧张。他下意识站起身扭头笑着，想捉住王春桃的袖子，被王春桃避开。
“你，好好一个女子，如此打扮，可曾想过丢脸二字。”王巡抚看着王春桃几乎是大半胳膊露出，穿着不过膝盖的裙摆，水渍浸润裙角，鞋袜也是泥草布满。
“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的人，难道不丢人？”王春桃语气淡淡的，和在桑落面前的娇软不同，此刻完全是全副武装的刺猬。
“你放肆，竟敢指摘长辈。”
“您是王乐嘉的祖父，可不是我王春桃的长辈。”王春桃冷眸讥讽着，“我们这些个老百姓可不敢攀亲戚。”
“好一个不是长辈，好一个王春桃。”王巡抚气得攥拳，“枉我细心栽培你，你却行如此不忠不义之事。真是子芳生出的好闺女，都是如此。”
“呸。”王春桃直接打断王巡抚的话，“论不忠不义，我可不如你。”
“军权拱手，甘当走狗。”
“口口声声说栽培我，不过是把我当成个搭建你和其他世家大族利益的棋子，我进王家二十天，就诊治了五六个与王家交好的达官贵人。”
“到底谁栽培谁啊，巡抚大人。”王春桃语气轻飘飘的噎死人，“按这么算，你不得给我磕个头？”
“你，你真是大逆不道。”秦老将军捂着胸口被气得不轻，王冬宝立刻喊道，“快，快来人把祖父抬床上去休息。”
“阿姐，你别再说这些气话了。”王冬宝扭头，眼睛里满是哀怨。
看的王春桃无端有了火气。
等侍从七手八脚的把王巡抚安置好，又请了医师。王冬宝这才走出门，看见了在院子里磨着镰刀的王春桃。
月色下，如同夏日荷花在湖，摇曳生姿。即便是并非优雅的动作，也有别样风情。
阿姐长大了，应该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不能让吴文鹤耽误了她，王冬宝看着这场景，暗下决心。
王春桃不知道王冬宝心中所思，只是笔直的看过来，眼睛如同镰刀的光芒。
“王冬宝，不，王乐嘉。”王春桃看着走到跟前的王冬宝，第一次这么认真又严肃的喊他名字，以往是亲密的，生气的，又或者是无奈的。
王冬宝心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