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常不在
“前方到站，对策局总部，请做好下车准备。”
机械的播报声传来，打断了沈月的思绪。
算了，想这么多，还不如直接去问问。
走出地铁站，沈月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神色有些复杂。
深吸了口气，他迈开脚步，朝里走去。
来到了前台前，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对着他询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希望能见你们的局长一面”，沈月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份证件递了过去。
那个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接过证件，不过专业的素养还是让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的说道：“好的，我帮你问一下。”
说着，他拿起旁边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之后，说明了情况。
“嗯...好的，我明白了。”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很快便有些惊讶的看了沈月一眼。
他很快挂断了电话，态度有些恭敬的将手里的证件还给了沈月，“局长在办公室等您，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沈月摇了摇头，“不用，我认识路。”
走过熟悉的走廊，这么多年过去，这里还和曾经一样。
转过一个转角，沈月来到了一扇门前，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局长办公室”的牌子，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月深吸了一口气，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沈月关上了门，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布局，最后又将视线停留在了办公桌对面的人身上。
那是名老者，身上穿着对策局的制服，或许是因为清洗过的次数太多，这件衣服已经有些发白，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的刻痕，却唯独没有改变那双明亮的眼睛，那花白的头发告诉人们他已经很老了，但他本人的气色却反驳了这个观点，让他看上去远比年龄要更加的年轻。
他已经担任清泉市的对策局局长许多年了，也守护了这座城市许多年，深受人们的信任。
也包括沈月。
此时的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走进办公室的男人，拿起茶壶在对面的茶杯里倒了一壶茶。
“请坐吧，好久不见了，沈月先生。”
沈月的表情微微舒缓了些许，他在老者对面坐下，拿起茶喝了一口，也忍不住感慨：“的确，已经很多年了...”
茶比印象之中要淡一些。
沈月放下了茶杯，表情恢复了平静，看着对面的老者的眼睛开口问道：“我就不废话了，为什么小星成为魔法少女的事情，对策局没有通知我？”
老者似乎早就料到了沈月会询问这个问题，微笑着说道：“是那孩子让我们对你隐瞒这件事的。”
沈月愣了一下，并没有意料到会事这样的答案。
作为支援魔法少女的机构，对策局会优先满足魔法少女们的需求，如果是魔法少女本人对他们提出要求的话，对策局的确不会把消息告诉魔法少女的家属。
毕竟还是有一部分魔法少女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知道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而这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是魔法少女与原生家庭之间的矛盾。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
如果是作为父亲的自己，小星选择隐瞒也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为什么小星对于夏也...
沈月的心中忽然有些惊慌起来。
不过，局长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他的顾虑，“薰衣草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沈月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答案有些难以理解，“什么样的家长会对自己的孩子成为魔法少女这么危险的事而感到惊喜？”
局长看了他许久，最后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么，什么样的家长会对于自己的孩子成为魔法少女不感到惊喜呢？”
沈月呆了呆，随即反应了过来，神色变得有些苦涩。
的确，先不论魔法少女所代表的城市守护者的形象。
单论物质奖励，无论是魔法国度，还是对策局对于魔法少女都可以说得上是慷慨。
更别提，一般的魔法少女契约的有效期只有十年，结束之后魔法少女就可以选择留在现世，并获得一笔足以让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退休金，或者以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进入魔法国度。
而只要不是在魔力等级过高的城市，魔法少女的工作虽然很危险，但也算不上致命，毕竟魔法少女对于灾害来说基本可以算的上是天敌，而且魔法少女本身的特殊性又让她们很难死去...
所以，综上所处，似乎只考虑魔法少女危险性的自己...反而才是那个异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月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他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那么能让我见一下这座城市现在的繁育使吗？”
然而局长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很遗憾，之前负责与我们联系的那名繁育使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失踪了，这一个月里我们几乎把整个城市翻了一遍，但毫无收获，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它。”
“失踪了？”沈月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惊讶。
局长点了点头，“事实上，原本驻守在这座城市里的魔法少女满天星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消失的，所幸这期间并没有灾害出现，一直到两天前，城市里再次出现异兽，薰衣草出现将其击败，我们才知道驻守城市的魔法少女与繁育使居然已经发生了更换。”
说着，老者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无奈：“虽然与薰衣草的接触很顺利，那孩子很配合我们的工作，但不知为何那名新出现的繁育使却并没有与我们建立联络的意思，我们几次试探都被它给糊弄过去了...”
沈月皱着眉，询问道：“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就没有联系国度吗？”
局长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月这才察觉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对策局并不属于魔法国度，因此也并没有独自与国度取得联系的手段，这项工作过去一直是与对策局合作的繁育使们负责的。
可是现在，上一任繁育使失踪，这一任繁育使又拒绝和对策局合作...
“你们也是辛苦了...”沈月忍不住说道。
局长则只是苦笑了一下，“职责所在而已。”
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拒绝了局长给自己再添一杯的打算，沈月站起了身，“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局长你工作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局长忽然开口说道：“小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在对策局里安排一份工作，我们需要你的经验，而且很多人也都...”
沈月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抱歉，沈爷爷...我已经不想再接触这些事情了。”
局长叹了口气，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沈月刚出门的一刻，一名身穿着作战服饰的对策局成员快步的朝着局长办公室走来。
对方看了沈月一眼，便匆匆的走进了办公室，连门都没来的及关。
他焦急的对着局长说道，“局长，城市之中刚刚出现了灾害反应，魔法少女薰衣草已经赶过去了，但我们刚刚观测到对方是一只成长体异兽，魔法使团正在赶过去的路上，但有些来不及了。”
老者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起身朝着办公室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那人询问道：“附近的市民疏散了吗？”
“已经发布了灾害警报，附近的工作人员正在组织疏散。”
“好，让魔法使团尽快赶过去，薰衣草才刚成为魔法少女，没办法对付成长体的异兽，我们得让战斗人员做好加入战斗的准备...”
他正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朝着身后的走廊望去。
那里空无一人。
......
沈月跑出了对策局的大楼，那着急的样子引得不少人侧目。
他的表情阴沉的可怕，这一天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一直以来小心维持的平衡被打破，脆弱的安全感与自我的麻痹像镜子一样破碎。
他好像又回到了噩梦般的那一天...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找了个隐蔽的小巷钻了进去，从怀中拿出了那枚遍布裂纹的宝石。
晶莹的宝石倒影着他的面容，一个个切面仿佛镜面，柔和的反射着周围的光线，白中带着淡淡朦胧的蓝。
他注视着手中的宝石，也注视着倒影之中自己的眼睛。
他忽然有些恐惧。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逃避着这份力量，试图将过去的一切全部遗忘，而他现在却又毫无廉耻的重新拿出了这份力量。
自己...真的还拥有使用他的资格吗？
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了妻子临死前所说的话。
“好想看到女儿长大的样子啊...”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握紧了手中的宝石，下定了决心。
他张开了口，用略显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吟唱，宛如祈求，又似咏叹。
“向至高的女王宣誓，换取奇迹的魔法。”
“我为镜面，我为倒影。”
“我追逐那耀眼之光。”
他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于是奇迹回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