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祝光与焰火
艾伦看着对手迅速膨胀变为狼人，爆炸般的肌肉鼓起，身躯粗壮高大，一双嗜血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狼人利爪接下艾伦的攻击，然后戏谑地一寸一寸推开，之前艾伦碾压他的力量。
此时，实力对比反过来了。
从狼头咧来的嘴角，流露出人的嘲弄，伸手一抓，艾伦完全来不及躲避，在疾行咒的增幅下依旧来不及。
“唰！”刺耳的声音，利爪在艾伦的盔甲上留下残破的抓痕，幸好里面还有一层锁甲。
此时的艾伦，低伏下身体，死死地盯着面前异变而成的狼人。
不能慌乱，不能乱了重心。
盔甲的重量导致了，一旦乱了重心，就只有被按在地上，像乌龟一样，破开外壳被杀死的结局。
可是，之前上弦所说的话，还在艾伦耳边回荡，狼人的獠牙和利爪，是会把人变成狼人的！
而且是意识清醒，却完全被兽性支配的狼人。
看着狼人口中牙齿间流淌着的腥臭涎水，艾伦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怎么办？怎么打？
要逃吗？上弦能来救援吗？
可是在艾伦思考着对策的时候，狼人毫不犹豫地就对他施展了疯狂的攻击。
艾伦只能握着剑迎上去。
狼人的攻势迅捷而凶猛，但是艾伦已经习惯应对这种被压制的局面。
每次和安杰洛对战时，大致都是这种情况。
但是，那只是对战。
现在，是厮杀。
艾伦身上的盔甲不时就被利爪开出口子，所幸在疾行咒的增幅下，勉强能够闪避开一段，所以始终都没有被破开皮肉。
忽然，狼人大大地咧着嘴笑了，喉咙似乎堵塞一般声音沙哑难听，“狼人啊……”
他享受着身体里强大的力量，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盔甲中死死防御的骑士。
“在我的恳求下，巫师大人给予了我狼人的力量，你知道成为狼人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艾伦紧急地一剑逼退他突然的攻击。
这个狼人的力量和速度，大概和谢弗差不多，也就是正式骑士。
但是当初和谢弗战斗的时候，人甚至没有带武器，而面前的狼人，利爪和獠牙，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而且，艾伦定睛看去，他不是没有击中狼人，但是在粗长的毛发下，他的攻击居然只破开了一道道浅伤痕。
击中的手感，很像斧头劈进木头，破开表层，然后就被卡住了。
足以看出，狼人这种诡异的生物，防御力之惊人。
随着狼人慢下来，一双狭长猩红的狼眼，等待着艾伦露出破绽。
艾伦身躯移动越发沉稳，但是内心却不可避免地焦急起来，因为另外一边，上弦在独自牵制那头巨象。
“啊……我成为狼人，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个女人给上了。”狼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欲望和淫靡，“当着她丈夫的面。”
“然后我知道，狼人可以转化狼人，所以，赶来的骑士居然以为他妻子和孩子是他杀的。”
“哈哈哈哈，然后他死了啊！”
“你也给我死啊！”
狼人疯狂的嘶吼着狰狞地笑着，然后不再保持人一般的双脚站立，而是四肢着地，如同真的狼一般。
然后艾伦只感觉身躯一痛，狼人居然出现在他身后。
“砰！”
艾伦被撞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一棵大树旁，旁边还安详地睡着一具艾伦杀掉的尸体。
抓住尸体边的剑，用力投掷出去。
击中了！
但是，在艾伦迅速爬起来之前，狼人的头颅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之前扔过去的剑，只被他一爪子便拍飞了。
脖子上一阵剧痛，艾伦就被利爪提了起来，对视着那双嗜血的眸子。
头盔与甲胄的脖子上，是有一圈颈甲，内部也有链甲和武装棉衣，但是在狼人锋锐的利爪面前，艾伦已经不再完全信任它们。
所幸，利爪没有立刻刺入。
但是随着狼人狼爪的不断收缩，狼头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要窒息了……”面甲下面艾伦的脸色涨的通红，死亡的威胁一下子笼罩住他。
他眼前，仿佛浮现起了一片喧哗的水波，那是他五岁的时候，别家农奴孩子，把他按在小溪的水流里。
然后旁边还有人往小溪里尿尿。
那种窒息，和现在一模一样。
五岁的时候，一个稚童忍受着，憋着气，直到他们哈哈大笑，放开了他。
然后眼前一阵昏暗的他在岸边，拼命地喘息，心里发誓。
打人可以保护自己，那就打。
杀人可以保护自己，那就杀。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他手中持剑，身上着甲。
他之前拔出的银匕首，在左手，“祝光！”
灵性宣泄着从银匕首中奔腾而出，然后在他拼命地想象中，具现化，去施放那个戏法。
他想象着，太黑了，太特么黑了。
看不见来路。
看不见去路。
“所以，要有光啊！”
不是为了杀人，不是为了致盲，艾伦只是想象着，太黑了，要有光，要有刺目而炽烈的光芒。
以银匕首为中心，瞬间一团耀眼的光芒爆发，在旁边和巨象战斗的上弦都只看见眼前一阵白茫茫。
狼人原本狞笑着的脸，也呆住了，面前这个骑士，他，施放的的……是魔法？
他瞪大的眼睛被强光正面照射着，猩红一片，不断向外流淌着泪水。
哪怕艾伦自己眯着眼睛，甚至提前闭上了眼睛，但是隔着眼皮，他还是看到一片白茫茫。
但是。
他早就确定好方位，手中的剑朝着狼人掐住自己的脖子的手臂狠狠地劈了下去。
“咔！”
依旧是像砍树一般，劈进去，然后卡住了。
但是，艾伦感受到脖子上那只狼爪无力地松开，他落在地上，大脑因为窒息而昏沉发黑。
而刚才施放的照明咒，却让他眼底到处都是五彩混乱的颜色在游走，但是很快就能够看清楚眼前的狼人。
“嗷！”
狼人的手臂，被艾伦顺着胳膊肘的内臂弯砍下，没有断，但是血液不断地向外喷溅出来，洒落在周围的植物上。
他因为疼痛而嘶吼着，眼底一片猩红。
他的手臂无力地下垂，肘部外翻，看得见粗壮断裂掉的骨头碴。
艾伦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大脑不停地告诉身体，快点，快点。
站起来，再战斗，或者快逃走。
但是他的身体就是这么麻木地不听他的使唤，直到停下了一段时间，才逐渐恢复知觉。
但是狼人，嘶吼着再次攻击而来。
艾伦横剑阻挡，但是被狼人狠狠压下，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左手的银匕首狠狠地捅进狼人翻折的胳膊肘。
剧烈的疼痛让狼人硕大的躯体都猛地一震，艾伦顺势赶紧站起来，翻滚躲到一边去。
真狼狈啊。
艾伦在铁甲下面，只感觉自己怎么一直在打高端局？！
等到他修炼好锻体术，再把剑术练练好，甚至把灵性解封了，晋级正式巫师，眼前这个狼人不是随便打？
就像一开始，狼人还没有变身的时候。
所以，为什么每次都会遇到这种危险？
听见旁边和巨象战斗的上弦的怒吼声中的痛苦，艾伦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安全，无论多么强大。
此时虐杀他人的，之后亦被虐杀。
这个世界，真特么烂透了！
艾伦转身，面对追上的狼人的面孔。
他眼睛中充满了仇恨的狰狞，但是看到艾伦刚才施法的银匕首，眼底居然爆发出深深的恐惧。
他刚才说，自己被巫师赐予了狼人的力量。
但是，那也不是他自愿的！
艾伦看着面前因为受伤而兽性更加被激发的狼人，心里明白，必须杀死他。
不然，大概是逃不了的。
忽然，艾伦闭上眼睛，把剑插进地面，一手持匕首，另一手按在匕首刃上。
艾伦曾经从老师那里带来一本书，《学徒戏法使用技巧》。
忽然。
好像眼前的狼人不见了，森林树木不见了，耳边树叶摩挲，昆虫扑翅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艾伦孤零零地待在这方孤独的天地之间。
然后，下雪了。
雪从天际上泼落下来，然后艾伦似乎只穿着单薄的葛麻衬衫，他蹲下来，抱着身体，瑟瑟发抖。
好冷啊。
就像以前和父母一起，挤在四处漏风的农奴屋舍里一样，可是现在更冷。
现实中的艾伦闭着眼睛，仿佛感慨一般，轻轻地念出咒语，“焰火。”
声音淡然，就像是要点燃烟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