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父失踪的第七天，想他
天桥底下。
华曦无所事事的咬着一根棒棒糖，静待今日的有元人。
她直接坐在了马路牙子上，一张捡来的纸板被撕成两半，一半垫在屁股底下，一半放在身前。
上面赫然写着——
每日三卦，一卦十元。
今天是她出来摆摊的第二天，也是她师父失踪的第七天。
一个月前，颂一真人出门捡了个石鼎回来，说是什么大宝贝，每天废寝忘食地研究。
直到七天前，华曦做好了早饭去叫师父吃饭，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她推门进去，就发现师父人不见了。
而那个大宝贝石鼎，就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有半碗冒着热气的茶，和他一直舍不得换的砸核桃老人机。
华曦走过去，摸了摸师父常坐的凳子，上面还有余温，看来人应该刚起身不久。
颂一真人的房间并不大，布局也可谓是极其简单。
正对着房门是一个不大的木质衣柜，门和衣柜中间，摆了一张吃饭喝茶的圆桌。房间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一个自带书桌的书架和一张单人床榻。
站在门口，就可以把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于是，华曦象征性地在屋里找了一圈，就去外面寻找了。
按照屋里的情景，她觉得师父最有可能是去了茅房。
结果茅房、柴房、厨房、大殿，一圈找下来，也没见到师父的人影。
华曦连狗窝都趴下来看过了。
一天以后，她去派出所报了警。
三天以后，她吃完了冰箱里最后一块肉。
五天以后，她花掉了师父给的最后一块钱。
第六天，痛定思痛，她决定出来摆摊算卦，赚钱养活自己。
昨天……算了，不提也罢，现在她来客人了。
“小姑娘，你真会算卦？”
来人是一位老妇人，穿金戴银，衣着得体，手腕上的玉镯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看就是有元人。
“我会不会，不是我说了算，老人家不妨试试？一卦十元，不准不要钱。”
华曦从嘴里拿出棒棒糖，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前的纸板。
这时，不知从哪跑过来一个人，拿了一把小马扎，打开放在地上。
老妇人也不嫌弃，就这么在华曦对面坐下，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好，那你算算我要算什么。”
华曦看了一眼刚刚跑过来的人，白衬衫黑西装，黑色皮鞋擦得锃亮反光。
头发乌黑浓密，向后梳得一丝不苟，一路跑来气息平稳，动作干净利落。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位保镖。
虽然他没有带墨镜。
她知道外面的有钱人有很多，但是随时带着保镖出门的可不多。
华曦心中思量了一番，收回目光认真看向老妇人。
“夫人，可是要寻人？”
听到华曦的问题，老妇人神情明显变得激动起来，迫切地追问道：
“那你可能算出来，我要找的人在哪？”
华曦没有说话，低头掐了掐手指，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
“往东，有水的地方，还有牛。”
“这……”老妇人虽然等得焦急，但也没想到答案来得这么快，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她赶忙扭头，看向身后的保镖，“快，通知司远，让他赶紧过来。”
然后又转头对华曦说道：“大师，我孙子马上就到。”
华曦：从小姑娘到大师，我只用了三句话。
靳司远听到电话里保镖的描述，只觉得奶奶又被骗了。
自从妹妹靳司悦三年前失踪，家里的四个长辈就开始病急乱投医。
爷爷还好，他只是变得喜欢捐钱做慈善，说什么善有善报，一年时间就成立了好几个基金会。
不过没关系，这些靳氏本来也是要做的，达者兼济天下，是爷爷从小就教他的道理。
至于善有善报，老人家图个心安也好。
但是奶奶迷上了封建迷信，最开始一天要找好几个大师，从算命相面，到开坛做法，家里被弄得乌烟瘴气。
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乌烟瘴气。
那些假和尚道士也是，骗了那么多钱，都不知道买好一点的香烛纸钱。
爸爸……
算了，不提也罢。
妈妈倒是一如既往地优雅端庄，就是每天都要拿塔罗牌算上一算。
从最开始算妹妹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回来，到现在连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听牌面的指引。
靳司远不懂就问：红色衬衫配绿色包臀裙真的好看吗？
哎……
他明白，家人都是因为妹妹失踪，心里难受，离谱就离谱一点吧，他又不是养不起他们这些小众爱好。
这么多年，警方每次通知有线索，他们都是全家出动，但到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慢慢的，他就不跟家里说了，他一个人去找，一直找到了现在。
昨天赵警官打来电话的时候，奶奶正好在门外，听到是妹妹的消息，怎么都要跟过来。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老人家一起飞过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早上起来和赵警官商量一下路线，奶奶就又给他找到一个大师。
听李猛说还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成年了没，就出来骗人，真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靳司远到了奶奶说的地方，刚要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嗦喽棒棒糖的华曦。
白T恤，牛仔裤，一头长发随意挽起，素净的小脸上，眉眼如画，神态怡然，只一眼，就让他原本烦闷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罢了，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靳司远长呼一口气，这才打开车门。
“奶奶，你怎么一大早就出来了？”
“哎呀，你别管，快过来，这就是大师。大师可是说了……”
“奶奶！”
没等老妇人说完，靳司远就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声音有点大，他又赶紧好声好气地补充道：
“警察那边已经有线索了，我们这就出发过去看看，就别给大师添麻烦了。”
坐在一旁的华曦不禁抬眼看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男人在大师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读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