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堡垒

餐食比较简单，薄饼过水，撕一点咸肉干丢在里面，不至于让人无法下咽就行。

吃过之后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活动，各自检查了一下装备药品，就找地方准备睡觉了。

贴身警戒的活儿说是交给了陈北尔，但扭头看到小十三跟个路灯似的杵在火堆边上，他也马上明白真正的贴身值夜是交给了谁负责的。

“呜噜噜噜噜”兄虽然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老曹和虞见欣都很信任他，陈北尔也没有道理质疑。

也好，找个地方假装睡觉，反而能充当暗岗的作用，提防不了外人，却恰好能提防自己人——对这支队伍来说，这可太有必要了。

铺下睡袋之前，陈北尔最后确认了一下几人的位置，尤其注意了李色瑞和宝莱斯，他必须确保，半夜一旦风吹草动，在有需要的前提下，他总能第一时间杀了这两个人。

把那柄长刀就按在手边，陈北尔慢慢躺了下去，听着篝火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响，他合上眼睛，开始了一整晚的闭目养神。

这一夜比预想的要平静，除了不知名的飞鸟在天空鸣叫而过的声音，就只有李色瑞，在后半夜的时候起来去上了个厕所。

现在的火星，正处在暖年的后半季，炎热夏天的尾声，入夜之后的气温不高不低，算是两年四季中比较适合露营的时期，得益于此，大家早上起床之后，精神状态看起来都不错。

而负责值夜的虞见欣和十三，也看不出半分疲惫，就是老曹，眉眼间稍稍有点倦色。

曹特勒不是星变者，要说身体的爆发力，他可能在短时间里不逊色于非强化类的星变者，但熬夜这种硬指标，他还是不如大虞和十三来的没知没觉。

早早收拾好等着上路的陈北尔，看着他那张不来劲的脸，不禁说道：“你这也不是很能熬啊，要不下次还是换我来吧？”

对于年轻人的狂妄，曹特勒表示习惯，他打了个哈欠，解释道：“晚上值守需要广阔的监视视野，这是我擅长的部分，相应的，如果白天发生突然冲突，在遭遇战里，我的优势反而不大，所以值夜的活儿还是我来做，等会儿上了车，你让大伙给我挪点地方，我小眯一会儿就是了。”

他确实很专业，陈北尔点点头，笑了一下：“听你的。”

收拾妥当，食铁牛哞了两声，在皮鞭的催促下，很不情愿地迈开步子，拉着牛车再一次上路了。

这种火星生物皮实好养活，耐性极佳不说，脚程其实也不算慢，陈北尔大概估算了一下，他们这辆颠簸的小板车，每个小时也能跑出去七八公里，除开路上吃饭休息的时间，一天能走大概八十公里左右，难为老牛了，赶一天路也不见它需要额外歇脚。

按照此前曹特勒的估计，说今天一定能到，可见这个第二纪元的矿坑就在白稞城向东二百公里以内。

在这个距离范围中，居然存在一个泰克虫巢……陈北尔一个海盗，想到这一点都不禁摇头。

这岂不是意味着，一旦虫潮爆发，一天之内，那些凶猛的异形怪物就能扑到白稞城城墙之下？

陈北尔坐在板车的前端，不由得转过头，望向了前方远处荒凉的天际。

白稞城，火星文明最边缘的城邦，自它向东，直到蓝海裂痕，不再归属人类所有……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车上颠簸，各自无话，到日光开始显出昏黄，傍晚来临之前，驾车的老车夫吆喝一声，拉住了老牛，转头望向陈北尔一行：“看看，是不是到地方了。”

已经休息够了的曹特勒和陈北尔对视了一眼，然后很自觉地从车上跳了下来，皮靴踩过粗粝石砂的声响一步步传来，紧跟其后就是老曹的呼喊：“下车吧！”

的确是到了。

陈北尔跳下板车，朝着前方曹特勒的身形走过去，直到与他并肩，然后抬眼望向了不远处那个庞然巨物。

是的，庞然巨物，那是一座深陷在辽阔坑洞中的巨大金属堡垒。

这东西到底有多大，陈北尔一眼也估不出来，尤其是向下深入到坑洞中的部分，更是视线所不能及，但从它暴露在外的金属外壁来看，内部保存应该没有受到太多自然环境的破坏，那些打着铆钉的大块金属板，即便隔着老远也能觉出到相当的厚重感。

“堡垒部分可能是以前分拣矿石以及工人生活的地方，往下则会慢慢深入到矿洞中，从堡垒底部建筑中分出的支撑结构，会一直向下深入到甚至还没有开始挖掘的区域，真不知道第二纪元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老曹简单地向陈北尔介绍了一下，然后抬眼望向远处开始泛黄的天色：“堡垒内部几乎没有自然光，全靠数百年来还在稳定运行的照明设备，所以白天黑夜，对矿坑探索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什么时候行动就看你的意思了。”

陈北尔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但曹特勒拎的很明白，总头就是总头，决策上的事，就该是陈北尔一手抓的。

陈北尔再一次深深望了一眼这座巨大的第二纪元设施堡垒，黄昏斜照的光，让坐落地底的它大半都沉在阴影里，寂静中带着别样的阴森与威严。

“我得询问一下委托人的意思，”陈北尔表示，“如果她没有特殊要求的话，我们就明天再开始探索。”

曹特勒笑了，年轻的总头确实和秦汉说的一样，谨慎与周全似乎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的确，连阿加雷斯与张凯恩都未能保有的全胜记录，想要得到这样的战绩，绝对不是简单的勇猛就足够的。

“趁着天还没黑，找个方便下去的路口，我们需要在那里搭建一个临时营地，然后就是……”

陈北尔一边往回走，一边招呼曹特勒：“开一个作战会议。”

作战会议？

曹特勒愣了一下，这还真不是他们安保公司常用的词儿，按以前戴冯森的说法，那是方案、预案、备案。

作战会议，这让老曹一下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在高领主的城邦中，穿着火红的军服，佩戴着红莲勋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