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芙兰修女
沿着小路，在快靠近镇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带着麻布头巾的妇女，她赤着脚，正在给刚刚灌过水的田地里插菜秧。
陈北尔瞥到了她摆在田地边上的鞋子，一双老旧的布鞋，缝了两个补丁，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东西。
妇人也看到了陈北尔他们，最先注意到身材异常高大的虞见欣，她的眼神里就已经露出了些畏怯，再看到曹特勒背上的弓，更是连忙低下了头，任凭陈北尔怎么喊，她也不敢吭一声。
“声音喊大一点，凶一点，她肯定会应的。”曹特勒这么说。
惹得陈北尔和虞见欣都眼神怪异地看他，这老登以前在红莲军的时候，八成也是个军痞。
陈北尔没有吓唬老百姓，几人继续向前，慢慢靠近了镇口。
有风迎面吹过来，陈北尔皱着鼻子嗅了一下，有食物的香气、灰尘、炊烟的味道、以及浓烈的粪便的味道。
蓄养的动物是很多镇民最宝贵的财产，他们没法放心养到自家以外的地方去，堆积在镇子里，时间长了，这股子骚臭味是怎么消不去了。
就是红风暴，肆虐之后也还是这个味儿。
镇口没什么特别的标志，别说门了，牌儿都没一个。
好在还算宽敞，往里走了没几步，几间低矮的房子又分出了几条小巷岔路，陈北尔随意挑了一个，又走了十来分钟，眼前才慢慢开阔起来。
一片圆形的空地展露在四人面前，空地中间是一个架高的木台，上面竖着一块板子，大概是镇上用来贴告示的。
围着空地一圈，摆着几个摊位，来来往往稀稀落落也有几个镇民正在挑拣。
陈北尔几人的出现，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就不谈穿着打扮，这城里刚来的，一眼望过去就显得很特别，举止动作，神情气质，都有些格格不入，得是好好住上几天，才能慢慢消弭这种隔阂感。
很快，有镇民注意到了他们身上带着的武器，一个个脸色又变得紧绷起来，好些本来在挑拣货品的，都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紧张兮兮地离开了。
“怎么好像有隐情的样子？”曹特勒纳闷。
陈北尔很理解：“陌生人在哪儿都会被提防，更别说还带着武器了。”
按照一般的逻辑，这种时候派个小孩儿或者女人过去和镇民搭话会比较轻松。
可陈北尔看了一眼十三，又看了看接近一米九的大虞，理智地选择了自己上前。
他选中了一个卖肉的铺子，一个高瘦的男性镇民正在等铺主称肉，眼看着陈北尔过来了，心里发毛但又走不开，只能抿着嘴咽了两口唾沫。
“这位，大哥。”
陈北尔用了一个自觉比较客气的称呼：“咱们这儿，是免风镇吧？”
高瘦镇民“啊”了一声，点点头。
“我跟您打听一下，咱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喝茶喝酒的地方，就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大家都爱去凑个热闹吹吹牛的地方？”
“呃……有吗？”
陈北尔看着他眼睛瞪大的样子，有些无奈：“我们都是恩佐城过来的，正经挂牌的安保公司，来这里是受托找一位雇主的远房亲戚，不是坏人。”
明明也没什么证据，但陈北尔这么说了，那高瘦镇民立马就好像放心了许多：“就镇子南边，有一个小酒馆，不过白天大伙都忙，反正没生意，所以一般得到傍晚才能开门。”
话说的还有点磕绊，但总算是正经答复了。
陈北尔道过谢，回去和曹特勒虞见欣都复述了一遍。
曹特勒歪着头看向那个高瘦的老哥，他虽然是答了陈北尔，但等那边铺主把肉称好，他还是慌忙就把钱付了，然后一溜小跑就没影了。
“咋就这么怕呀？”他还是想不明白。
虞见欣猜测着说道：“城里大家每天都能见到许多不认识的人，但对这种荒野小镇来说，他们可能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陌生人。”
“好了，不重要，”陈北尔拍拍手，“正好，咱们一人一个方向，我往东，老曹往西，大虞你带着十三往北，我们各自能打听到什么算什么，傍晚的时候，来镇子南边的小酒馆汇合。”
大家自然都没什么意见，陈北尔又叮嘱了一下，不要威吓，不要伤人，但如果遇事也不能一昧忍让，同时注意不要露白。
一个寻常的小镇而已，在魔女出现前，这里实在谈不上龙潭虎穴，约定好时间，大家便各自分散开了。
陈北尔独自向东。
如果说刚才的空地就是镇中心的话，那小镇着实谈不上大，陈北尔闷头向东没走久，就到了镇子边缘，他不得不折返回去，沿着之前没走的岔路，多绕了几圈。
镇子上的民居看着都差不多，但细节布置上还是各有差异，陈北尔还看到了几座正在建的毛坯房，可见这里的房子大多是镇民自己修建的。
十间里有五间都带着圈舍，养鸡的、养羊的、养猪的，都有，味道一个赛一个的重。
路上也见到几个正在忙碌的镇民，陈北尔试着去和他们搭话，但大多数都是看到他靠过来，就忙不迭跑开了，有几个不方便走的，也一直摇头摆手，很抗拒和陈北尔说话。
无奈，陈北尔只能继续探索镇子。
在镇东偏南的地方，罕见的看到了一条铺着石砖的小道，陈北尔抬头张望了一下，发现道路的尽头有一座格外高耸的建筑。
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座石塔，塔顶悬着一个金属大钟，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报时用的钟楼。
钟楼底下是一座木制建筑，因为抵抗红风暴的需要，镇上的大部分楼房都是石质的，这让它看起来相当突兀。
陈北尔眯起眼睛，他注意到了在中间的双开大门上方，有一个特殊的标记。
一个圆，包裹着一个等边三角形，一道横线则从三角形的等腰处，连同圆一并穿过。
圣堂的徽记。
原来是教堂，真没想到这种偏远的荒野小镇上，居然也会有唯一神的教堂。
陈北尔正想着是不是要进去，看看能不能从什么神父修女那里问到点什么，那教堂的大门却忽然打开了。
一个戴着金属护额，身穿紫黑色连衣长裙，罩着金黄披肩的长发姑娘从门里走出来。
这是圣堂修女的标准装扮，这一身衣服是可以自行准备的，只有那个金属护额，上面镌刻着唯一神的徽记，只能由圣堂下发。
修女一眼看到了站在教堂小院外的陈北尔，外来者独特的穿着和气质让她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回神，朝着陈北尔点了点头。
陈北尔也礼貌地微微欠身，正要开口搭话，却看见修女轻轻让过了身子，从教堂的门后面开始钻出了一个又一个年幼的小孩子。
很小，大概都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他们蹦蹦跳跳地从教堂里出来，每一个人从修女身旁走过的时候，都会懂事地向修女小姐告别。
有的喊“修女姐姐”，有的喊“老师”，有的喊“芙兰姐姐”。
芙兰，大概是这位修女的名字，至于老师……很显然，在这座资源贫乏的小镇上，这位圣堂指派的修女还承担起了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