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毛邦初的心颤
遂宁机场，航站楼作指挥战室。
航空委员会副主任兼军令厅厅长，空军第一路司令毛邦初，驱逐组组长朱嘉勋，三处处长徐焕生，空军王牌驱逐机4大队大队长郑少愚，新任驱逐机3大队大队长刘志汉和副大队长罗英德，——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五十分，夕阳西斜着慢慢坠到群山之中，只有天空中明亮的蔚蓝色显示在高空中依然能够看到太阳。
此时在航站楼指挥室里面，可能是因为阳光离开，然而又不到发电机开机，亮灯的时候，宽阔幽暗的指挥室里面，浮动着凝重阴郁的气氛，压抑得所有人都几乎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临时驱逐机中队，是下午三点三十降落兰州拱星墩机场，四点三十升空离开。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他们的滞空时间已经长达两个小时二十分钟！
伊-16驱逐机的正常巡航速度都是大于285千米/小时，考虑到这群飞行员这么急着赶回来，速度应该大于300。
从兰州拱星墩机场到遂宁机场的直线距离是将近600千米，这两个小时二十分钟，就是保持着285的速度，也应该在十五分钟之前出现在机场上空。
而且16型的理论航程是810千米，一般情况下安全航程是650千米，就是285的速度，这时候理论上也飞了665千米，已经超出了飞行燃油安全线！
从37年底开始的接机，这三年以来，没少有过战机折损的情况，有一次甚至苏军一个伊-16型飞行中队都石沉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成松该杀！”
毛邦初感到浑身都在发晕，血压一股子一股子的直往上冲。
‘迷航！’
这个词只是想想，就能让他胆裂。
璧山空战，驱逐机3，4大队，完全战损了13架驱逐机，损伤11架，这11架到现在只有6架可以升空，其余5架只能拆零件使用。
加上之前在机场维修的3架，1架执行任务从蓉城返回的战机。
到现在整个驱逐机3，4大队，只有20架战机。
6个驱逐机飞行中队，等于是打没了4个。
而当天参战的34名飞行员，战死10人，重伤3人，6人轻伤然而需要养伤，最快也得两三个月才能重返战场。
可以说在眼下，整个中国空军驱逐机部队，迫切需要这9架战机。
也同样迫切的需要这9名，从春城航校第十期驱逐科63名毕业生里面，挑选出来的精英。
正是因为如此，在郭成松给他来电，言说这9名飞行员已经可以驾机返回遂宁机场，只是没有领队飞行员，不过在下一段时间天气更加恶劣，这时候天气良好，完全可以严格的参照着大地上面的参照物返回遂宁。
从37年底，国内为了接机，从头屯河到兰州，再到咸阳，汉中，雾都，蓉城，做了大量的沿途参照物标注，而且在很多地方采取插旗指示，可以说只要天气良好，迷航的可能性已经很低。
然而最怕的就是雨雪，沙尘暴天气。
航委这边此时太需要这9架驱逐机，而毛邦初每次日寇空袭以后，都要被老头子叫过去骂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找不到北。
所以在得到了郭成松的电报以后，没做考虑的就回电同意，只想用这9架驱逐机涨一点脸子，别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那么的惨。
到了现在他却真是害怕了，因此根本就不承认他之前发过的同意电报，要拉郭成松当替死鬼。
航站塔楼众人沉默，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没有毛邦初的命令，郭成松怎么敢私自下令让这9名新手驱逐机飞行员几千里驾机回来。
不过现在他们哪里还有心情想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而是在为这9架还没有出现在北面的天空中的驱逐机和那机上的9名飞行员祈祷。
‘一定要安全到达，赶快出现啊！’
“这天都要黑了，是不是在机场点燃火堆，给机群锚定机场位置？”
郑少愚这时候也是心里压力极大，都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向毛邦初提出。
“立刻就去，多点几堆！”
毛邦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就算他把责任往郭成松那里推，可他下达的命令有电文档案，这个是跑不掉的事情。
这时候他都能想到老头子气得抡起拐杖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的模样，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他一直想取而代之的周至柔的航委主任的位置，至少一时半会儿想都别想了。
“铃~”
这时候，隔壁寂静的无线电室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收到信息的铃声。
在这寂静的指挥室里面听得特别的清晰。
“咔咔，咔，——”
几乎同时，等在收报机前的操作员开始麻利的打卡纸，录入信息。
“是不是有关于临时飞行中队的信息？”
众人心里面根本就不相信的这么想，临时飞行中队从兰州拱星墩机场直飞遂宁机场，怎么可能到别的机场。
因为此时的情况很明显，假如再过二十分钟以后下面的大地黑暗，那几乎就真的不敢想了！
就连已经走到作战室门口的郑少愚，也停了下来，焦急又恐慌的等待着。
“哦~”
“万岁！”
隔壁的电报室里面，突然传来了一片惊喜的欢呼，有男有女。
呼的这边作战室里面的人的心里面痒的要死！——‘么么的，你呼个锤子的呼，有啥还不赶紧拿出来报告？’
“报告主任咸阳总站电。”
无线电收发室主任范云瑞，拿着才翻译出来的电报，满脸喜气的跑了出来。
嘴里面惊喜至极的大喊着：“驱逐机临时中队陇南遇雨，转向降落在咸阳西关机场！”
“呼——”
瞬间，作战室里面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尤其是毛邦初，气得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踹了这个主任一脚，笑骂道：“你得军纪呢，成何体统。”
同时一把拽过去那张电报，‘咸阳总站刘超然电，驱逐机临时飞行中队9机在机场顺利降落，言说陇南遇雨。’翻来覆去的总看不够。
“这群混蛋，一个个都是胆大妄为！”
毛邦初虽然是在骂，可也只是骂骂而已，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好的甚至让他喜出望外。
“我的魂都快吓没了！”
刘志汉高兴的笑着说道：“这时候我才觉得饿了。”
“郭成松还是一个很稳的老飞行员。”
三处处长徐焕生替搭档说了一句公道话，也觉得有点扫毛邦的脸，又笑着说了一句：“确实是饿了，之前都没感觉到。”
“哪个不是？主任晚上得请客。”
朱嘉勋也是放下了担心起哄，又有点后怕的说道：“等他们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们，就不能等一天再回来，在兰州住一夜不行么，就这么急？”
“这个带队的叶浩然还是有点东西，知道随机应变。陇南那边的雨万一明天停不了怎么办？给咸阳总站和临时飞行中队叶浩然电令。”
毛邦初意气风发的说道：“服务好一切飞行员们的要求，做好机检。明天早晨八点中队出发返回遂宁机场，以最饱满雄壮的姿态接受航委和外国朋友的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