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武蕙拜师

什么？

齐云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弟子？

直到少女凝视着他，再问了一遍：

“齐先生，你愿不愿意收我做弟子？”

齐云才如梦初醒，上下看了她一眼：

“姑娘何出此言？”

少女解释道：

“还请先生恕小女子唐突。

“先生丹青之妙，是小女子生平仅见。

“我平素也爱画，亦见过许多大作珍品，受过名师指点，自觉有几分眼光。然见到先生之作，才知天外有天，高山仰止，令人叹服。

“回去之后，但见先生画作，数日不知肉味。思来想去，只愿拜先生为师，学得十之一二，便不枉此生。”

她取出两幅卷轴：

“这是我的拙作两幅，还请先生过目。”

还是有备而来。

两幅画一为花鸟，一为人像，皆能称妙笔之作。

齐云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外的打量少女两眼。

这两幅画水平极高，比之前的他是高多了，至少进内院是一点问题没有。

看得出来，是用心练过的，而且天赋不差。

齐云点点头，中肯评价道：

“有些水准。”

少女似是松了口气，淡淡笑道：

“那先生是同意……”

“我先问你，你真是醉心这丹青之艺，才拜师的么？”

齐云忽然问道。

少女顿住，眼眸一转，方才看着齐云问道：

“须发自心底的喜爱丹青，先生才愿收徒？”

“是我先问你的。”

少女默然，过了会儿才答道：

“我对丹青一道也是极喜爱的，先生当从我的功底看得出来……”

“说重点。”

齐云盯着她，摆了摆手。

少女卡住，微微抿嘴。

她终于豁出去一般道：

“当今陛下醉心丹青，大乾朝无人不知。”

齐云笑了：

“我就说嘛。

“怕是你从小练画，也是为了此般？”

“先生明鉴。”

少女轻轻道：

“我自幼学习抚琴、弈棋、歌舞，四书五经、丹青之艺，皆有所涉。”

齐云看着少女，笑容稍稍收敛，有些感慨。

恐怕不止这些，看她谈吐心机，小小年纪，《宫斗》、《情商》、《格局》怕不是倒背如流。

看似是大家贵女，天生好命，实际上从小就为此培养，好像也没什么自由。

甚至现在种种，都是为了那一个目标。

他莫名问了一句：

“你自己想进宫里去吗？”

少女顿了顿，扫过齐云一眼，淡然道：

“宗族女子，岂有选择？”

齐云了然，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他随即想起那道灿烂的金色，微笑道：

“对你来说，可能不算坏事。”

“先生此言何解？”

“唔……我学过相面，你命带黄紫贵气，天生便是该去那白玉京的。”

齐云胡诌道。

少女淡淡一笑，权当恭维。

“一入宫门深似海，谁知世事如何？”

随后她收敛神色，低声道：

“先生勿怪，我多话了。也是感觉和先生十分投缘，才说了这些，按理是不该讲的。

“既和先生亲切，不知……先生能不能收下我这个弟子？”

齐云本还有些同情，可闻言又忍不住皱眉，目的性也太强了。

未免有些假，好像刚刚就想哄我的。

他略有不悦：

“就这么想学画进宫？可弯弯绕绕，机心太重，当不了高明画师。”

少女也知刚刚攀关系有些急切，但也没想到齐云说话这么直接。

终究年纪不大，面皮还薄，她霎时间晕红上脸，有些羞恼道：

“我从小便被如此教导言谈行止，一时改不了，还请先生见谅了。”

即使恼羞成怒，她还是压下脾气，问道：

“你就直说，到底愿不愿意收弟子？”

齐云嘿笑道：

“原来也是有脾气的，我还以为对面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呢。”

被他调侃，少女脸色更是涨红，怒目而视。

只是少女绝色，如此情态，让人目眩。

齐云不由暗叹，美人便是美人，不管怎样都好看。

他悠悠道：

“画院修行也不怎么收弟子，都是自己修行，讲究缘分，到了也可结为师徒。我比你年纪大不了多少，又是男女有别，你拜我为师，并不合适……”

“束脩合并上次谢礼，上品养气丹四粒，龙须灵笔一支。

“每月润笔，中品养气丹一粒，再加纸墨若干，皆是上品。”

少女毫无感情的嗓音传来。

房间内静了半晌，然后响起了齐云的声音。

“但既然你学画的心这么诚，我十分感动，便破例教你也无不可。”

少女抱臂冷笑：

“不是不收徒么？”

“不必有师徒之名，但你想学、我愿教，也很合适嘛。”

齐云嘿然一笑：

“虽然不用拜师，但……”

“我向来说一不二，不会少你的。”

少女哼了一声，柳眉倒竖：

“早知道这么简单，一开始便该用东西砸你！”

“早该如此！”

齐云赞道：

“比你弯弯绕绕的说话让我欢喜。”

少女鼓了鼓桃腮，随后深吸一口气，脸色又转为平淡。

“小柔，阿晴，东西拿上来。”

两名侍女捧着两个精致的玉盒，递给了齐云。

齐云打开一看，屏住了呼吸。

一个盒子中装着四粒通体青碧、无一丝杂色的丹丸，灵气缭绕，沁人心脾。

上品养气丹！

齐云啪的一声合上盖子，生怕灵气泄漏。

把持住，还有人在这呢……

齐云轻吸一口气，稳住加速的心跳，又打开另外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一支黑色的木质画笔，笔身雕刻龙纹，盘绕其上，栩栩如生；

笔毫晶莹剔透，不似凡物。

整支笔造型低调，然而其中光泽内敛，灵力暗藏，显然对画师来说是极佳的宝贝。

齐云盖上盖子，呼了口气：

“有心了。”

“这龙须笔虽不是真正龙须制作，但也是难得的宝物。齐师虽然还没入境，但早晚有一天用得上。”

少女微微一福：

“以后，便请齐师多多指教了。”

齐云突破是上次见她之后，她不知道也正常。

只不过……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齐云笑道。

少女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完全忘了这茬，一瞬间显得有些呆呆的。

她这才整了整仪容，低声道：

“是我失礼了。

“小女子姓武，单名一个蕙字，见过齐师。

“嗯，今日时候不早，如果可以，还请明日齐师上门赐教。

“学生住在城西知府官邸，出门不大方便。”

原来是武家嫡女，怪不得。

“无妨，明日我再登门拜访。”

齐云表示理解——

看在手上沉甸甸的盒子份上，他现在相当善解人意，哪怕少女再跟他玩一百个机心，他也不会生气。

武蕙带着两名侍女离开画院，面色恢复了平静。

“此人真不好糊弄，好在最后还是让他同意了。

“哼，略施小计，稍微演演戏，就让他放下警惕——我岂会轻易失态？一切皆在算中。”

她看似自言自语，声音却刚好让两个侍女听到。

向来严格要求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岂知今日大大失策？必须挽尊。

小柔和阿晴对视一眼，活泼的小柔小声道：

“小姐，你脸现在还是红的呢？”

“小柔，闭嘴！”

小柔吐了吐舌头，乖乖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