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次下山
“前往樟溪县马头山调查山匪之事。
“该地有山匪出没，官兵几次围剿未成，疑似有修行者。”
齐云拿着这个题目，感觉应该不难。
毕竟陪同的，也只是第八境的师兄，陆月潇。
正好和上次王宁安试炼任务时的师兄一样。
两人骑着马下山，一路往樟溪县行去，沿途看看田园自然，风光宜人，至少路程之上，还算惬意。
只是风景虽佳，齐云并无太大观赏之心。
“要是有张师那画鹤的神通就好了……”
齐云默念。
有那仙鹤运输，潇洒气度自不必说，最主要的是可以飞天翱翔，一日便能来回，哪里像骑马去赶路，脚程就得两日。
但画形动物，至少是第七境可以为画注入真灵之后才行，前两境只得死物。
至于可以托人上青天的白鹤，不用想，至少是中境，恐怕刚入第六境的画师也不能够。
齐云本就是被抓包现形才来试炼，其实本心并不非常愿意。
在山上修行不香吗？
至于墨金用度，由于暂时还不需那么多，给金主娘娘上课完全可以覆盖，所以也不像其他同门苦哈哈的都爱任务。
不过想一想，早晚会有需要的时候，修为越高，需求越高，墨金永远是不嫌多的。
毕竟不可能让武蕙一直养着。
“齐师弟，在想什么呢？”
陆月潇出声问道。
这个师兄人如其名，一袭白衣，气度飒然，十分潇洒而随和。
齐云自己也俊逸非常，穿着虽素，气质坚韧沉静中有一丝跳脱，平添三分少年气。
两人并行，一路引得不少村姑侧目。
“我在想这次任务的事。”
齐云答道。
相处不久，但感觉这师兄人还不错，平等相待，仿佛是同期而不是老资格的师兄。
依他所说，他就爱和年轻人接触，陪做试炼任务。
随后他自己大笑着说其实是因为，很多时候，他什么也不用干，就把墨金拿了，轻松惬意，还填了他的师门任务额度。
陆月潇了然，笑道：
“你看起来也不紧张吧？嗯，未雨绸缪，倒是好事。
“不过这种任务，大概是画院里最为普遍的几种之一了，也最简单，不是山匪就是流盗，不涉及妖魔精怪。近几年匪患多了起来啊……”
他叹道：
“皇帝不管事，只知道作画——虽然同是画师，也得说他。
“北方草原边境冲突不断，愈演愈烈；东海倭盗肆虐，对神州虎视眈眈。
“农商不利，国库减少，只知增税，不知治本。前些年河洛大旱，还要加税，要不是丞相死谏，拦下了昏君，恐怕那一年就乱起来了。
“就算这样，盗匪也是一年比一年多，好多都是过不下去的平民。”
齐云沉默，哪怕在山上，山下平民的日子他也略有耳闻。
“大概乱世将启吧。也是早有预兆，听说十多年前，画院的试炼任务还不是非要这些呢——这些任务，隐含的意思就一个，见血，战斗。
“以前抓抓小蟊贼，帮别人引水，找找走丢的牛羊，都算。
“现在简单的任务反倒不让新弟子做，说是没有试炼的意义。”
齐云听得挑眉：
“十多年前画院就知道要有乱世、提前磨炼弟子了？可我记得那时新君上任，励精图治，还有些盛世光景吧？”
陆月潇双手枕在脑后，上身随着奔驰的骏马摆动，显示出极好的马术：
“谁知道呢？大概大人物们都看得远些。
“对，我听说上三境修行者都能看到些天机命数、气运玄机之类……不过咱们画院最强的院长也才第四境，谁知道怎么回事？
“也许他找太清观的灵虚真人问过？毕竟剑南道只这一位上境大能。”
陆月潇侃侃而谈，十分能聊，齐云多数时候默默听着。
“前面就到樟溪县了。从现在开始，我便休息。”
陆月潇突然笑道。
齐云看着前面的县城，微微颔首，打马进城。
找到县尉，齐云二人受到了一把热情接待、仙师待遇。
不过他无心在此久留，问到匪信之后，饮宴也辞而不就，直接便离开，倒让陆月潇有些幽怨。
只是没办法，他自己说的只看不说，不干涉齐云的决定，于是只能望着香喷喷的宴席和香喷喷的舞姬，一步三回头。
穿过乡野，到得马头山脚下的一个村庄。
哒、哒、哒……
马蹄声响，齐云骑着马走过村路，看着两边的土屋探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脑袋，皆是默默盯着他不说话，仿佛饿得已经麻木，让人有些不自在。
到了村长家门口，看着那拄着棍、腰几乎驼到九十度的老者，齐云下马拱手：
“老丈好，我受官府委托，来此查匪。请问你们最近一次看到山匪是什么时候？在哪个方向？”
村长浑身一颤，用力的顿了顿拐杖，山羊胡抖动起来：
“仙师，你们总算来了！就在这马头山后山上！这些天杀的山匪，把我们养的牛给偷了！还把村里的小伙都给打伤！
“他们的寨子就在后山的山洞里，官兵老爷们明明找得到，但是因为没有给他们备足米粮，他们就故意不去……哎，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余粮……”
老村长声泪俱下，干枯灰白的山羊胡都被眼泪与鼻涕糊成一团。
齐云沉默着点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道：
“我晓得了，你们安心，我们这便去剿匪。”
陆月潇在旁边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两人顺着山路走向后山，渐渐没入了密林。
老村长抹了一把脸，脸色瞬间变得平静：
“猴娃儿，猴娃儿！”
待到一个精瘦的半大小子过来，老村长急声交代道：
“猴娃儿，你赶快抄小路去通知你爹他们，狗官请的仙师来了，让他们赶快避避。”
猴娃儿机灵的点点头，一转身便从另一个方向上山，呲溜一下没入林中不见了。
“希望他们找不到人，识趣些离开。不然的话……”
村长往山上看去，脸上闪过一丝阴翳。
猴娃健步如飞，在山林里穿梭如履平地。
只是他刚进入林中不久，还没走过百米，便站住了脚步，一张小脸是大惊失色。
前面树下，齐云背着手，正站在那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