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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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富甲天下

宇文部牙帐,灯火葳蕤。

一对亲生兄弟,一对结拜兄弟皆席地而坐。

三人面色凝重,一人怡然自得。

白日送走了士族田家,宇文部一口气不敢歇,如今一改草原强盗不做,反去做那斯文的生意人,众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宇文普回雷厉风行,当即让各渠帅返回各自牧地,清点积压待销的牛羊马匹,有备无患。

阎柔自也没歇着,与必彻彻清点渠内牲畜,精选剽肥体壮者。

虽然大野部造成的损失不小,但好在往年积压了大量牲畜,通商尚还无虞。

几人分头忙完,直到深夜才返回牙帐。

“阿柔,难不成咱们当真要以一敌多?”宇文嬗心有顾虑,不吐不快,“一虎尚且难敌群狼,更遑论咱......”

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帐中四人谁都心知肚明,宇文部正是因为相对弱小,才会被挤压到火儿慎南端。

若是他部来犯,宇文部悉数强硬还击,那就是树敌于整个中部鲜卑,无立锥之地了。

“话是说给田家听的,自不能树敌甚众。”阎柔说了句,苦口婆心,“过刚易折,和气才能生财。”

“那当如何?”宇文嬗不解,“要么偷偷做,掩人耳目,要么...哼,照老子说提前与那几部落敲打敲打,谁来搅乱就是宇文部不死不休的世仇!”

宇文嬗的法子一听就行不通,通商贸易是大事,成千上万头牲畜交易,终究纸包不住火。至于敲打更是无稽之谈,别人若不眼馋联合来敲打你,就是祖上烧高香了。

宇文莫那皱眉,“叔父,你耐着性子些,且让阎兄将话说完。”

宇文嬗瘪了瘪嘴,他这辈子为了宇文部崛起,冲锋陷阵,九死无悔,杀的人比抢的人还多。

自己这些老家伙们拼杀了一辈子,留下了一身伤疤,也形成了强盗思维,不服就杀,缺了就抢,如今临了临了却要换种活法,这让他一时适应不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之物,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阎柔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用刀兵威胁,会适得其反,可只需稍给甜头,他们反而会趋之若鹜。”

宇文普回老辣,似乎已经揣测到阎柔的心思,不由沉吟点头。

宇文嬗苦着脸,“说直白些!”

阎柔笑了笑,“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他说了句再直白不过的话,宇文嬗一拍脑门,恍然大明白。

宇文莫那忽而道:“阎兄,你是想借机拉拢几部,合伙做生意?!”

“这生意牵涉塞内数个士族,贸易量之大,光靠宇文一部是吃不下这么大生意的。”阎柔点头,胸有成竹道:“各部多年未曾经商,牲畜积压如山。咱们可以借助他们的牲畜资源,集资同塞内士族互通有无。”

宇文嬗大喜,刚要说话却被宇文普回抢断,“这个法子虽好,可若是他们也分走大量的盐铁绢布,亦会对宇文部形成威胁,到时依旧强敌环伺。”

“部帅,咱们可以从中抽取佣金。”阎柔腹黑,兀自坏笑道:“抽取佣金的多少,是咱们定的规矩,通过抽成将最终的盐铁收益控制在五五分成。我宇文部独占半数,他们几部共分五成,大量资源落入我部,自可高枕无忧。”

阎柔一席话,三人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仰,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不是太黑心了些?想当初狡猾的中原人,也没这般心狠手辣。”宇文嬗有所顾虑,又问道:“若是他们嫌少,不愿又当如何?”

“各部岁贡即将告罄,比宇文部好不了多少,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阎柔言语铿锵,十拿九稳,“胡汉嫌隙,士族谨慎,那几个部落离开了咱们,根本就是无头苍蝇,一头牛一匹马也休想卖出去!”

阎柔的意思明了,如今宇文部拥有士族官方授予的虎头符节,那就是士族认定的通商渠道,士族根本不信任鲜卑人,旁的部落也只有通过宇文部才能接触士族。

这些部落只想倾销积压的货物,宁愿贱卖也要换取到盐铁资源,宇文部正好可以拿着金字招牌,从中牟利。

“好一个阿柔,做起生意来竟比汉人还头头是道。”宇文嬗哈哈大笑,只是笑没几声忽而又顾虑起来,“只是....咱们吃香喝辣,就怕步六孤部从中作梗,向鲜卑大人进谗。”

“叔父多虑,步六孤没这个胆子。阎兄一旦将几个大部落拉入伙,大家便是同舟共济,步六孤若敢告密,那就是断了大家的财路,只怕第一个灭族的是他步六孤。”沉思许久的宇文莫那终是开口,心思通达,“再者,鲜卑大人的权力源于诸部落共举,若几个大部落共同进退,那鲜卑大人也会投鼠忌器。更何况,鲜卑大人自己也正需要这些资源上贡。”

阎柔拍了拍宇文莫那的肩膀,欣然道:“少主这一年来,长大了不少。”

“与阎兄待久了,想不长大都难。”宇文莫那会心一笑。

四人敲定了事宜,不过三日光景,阎柔便等到了来客。

来客并非塞内士族,而是火儿慎草原五部的通商联络人,唤作索柯突。

索柯突年过六旬,颧骨突出,精瘦无比,两眼却发光,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

草原五部是整个火儿慎草原,乃至中部鲜卑都颇为举足轻重,是支不小的力量。

他此次来代表草原五部,特来打听通商贸易之事。

“阎渠帅。”索柯突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儿,“不知我五部入伙通商,需要纳多少资?是以盐铁绢布,还是以牛羊马匹代资?”

这入伙交钱,是自古以来的规矩,鲜卑人也不例外。

交牛羊马匹当然是好极,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牲畜,若是交盐铁绢布,那就肉痛许多。

“不用交。”阎柔大手一挥,豪迈道。

索柯突一愣,他本已准备了满腹说辞,只待阎柔开价,他便顺势与阎柔讨价还价。

他是草原上的老商人,什么风浪没见过,阎柔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不值一哂。

他却不曾想被阎柔当头一语,打昏了头。

“有这好事?”索柯突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