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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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八百个心眼子

“这回人倒挺多。”公孙越也有些意外,“不过莫要心虚,自乱阵脚。”

阎柔只是一笑,他除了略感意外,心虚倒还真谈不上。

自己虽是个后世者,但被附身的阎柔却是塞外长大,自幼习得一身驭马的好本领,宇文部中罕有敌手。

他承了阎柔的恩惠,驭马骑射,信手拈来,未逢敌手,又有何惧之有?

公孙越将阎柔带至一处,此处都是些士族子弟,但田无忌,邹丹各有公务,并不在场。

阎柔偶然看到四张熟面孔,圆盘脸士仁,美须髯关羽,鹰钩鼻张飞,还有面沉如水的刘备。

既是公孙越赛马,自少不得刘备跟随,一观究竟。

“阎大哥。”士族子弟中,忽而听到熟悉的银铃之声。

阎柔凝去,只见一架马车中,一道倩影挥着柔荑,正是许久未见的田君娇。

她一袭朱红挂紫裾,不施粉黛,浑然天成。

田君娇身旁是甲胄在身的田豫,他颔首招呼阎柔,阎柔也只是一笑回礼。

自从别田君娇后,她便被送至广阳郡,此番入塞阎柔也并未叨扰,没成想在此得见。

“帅夫人。”包通天几人倒是热情,一口一个帅夫人,熟络的紧。

“我在广阳听闻今日此地有热闹,便专程前来,再顺便会会阎大哥。”田君娇嫣然一笑,“不成想来了此地,却听闻竟是阎大哥要赛马,可那些人阴损,阎大哥万务小心。”

“早已领教过了。”阎柔一笑。

他入塞险些丧命,明面是都尉邢举所为,但指使邢举作恶的,八成就是张纯。

“怪事,张纯这厮还未前来?”公孙越东张西望,却一无所获,“难不成临阵退缩,逃了?”

阎柔无奈摇头,张纯连赢数场,优势在手,如今人山人海,若说不战而逃的可能恐怕远小于自己是秦始皇本人。

张纯善于阴算他人,如今久久未曾前来,阎柔倒有些不安,不知道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就在阎柔忖度时,忽听到金鼓齐鸣,远处浩荡而来一支队伍。

那行人华服在身,文冠武弁,动静不小,排场十足。

居中一人年过五旬,高头大马,傲然其间。

“公綦稠?”公孙越愕然,“张纯怎么将他请来了,竟还有鲜于银?”

阎柔问道:“什么来路?”

公孙越低声,“护乌丸校尉,代行幽州刺史之职。”

他细致说了番前因后果,阎柔才恍然。

这刺史如今只有监察之职,算不得一州之尊,但是公綦稠护乌丸校尉却是实权,可以向朝廷推举人才。

如今凉州大乱,朝廷欲遣幽州兵马平叛,包括公孙瓒,张纯在内都毛遂自荐,希望朝廷可以让自己统兵平叛。

所以也因此公孙家,张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政敌。而鲜于银则是渔阳大族鲜于家之人,鲜于家实力冠绝渔阳,一锤定音。

阎柔心中忖度,今日约好是赛马,可张纯却姗姗来迟,还将掌管荐举权的公綦稠请来,恐怕是不安好心。

恐怕....公孙越要被张纯阴一手了。

张纯玄色锦缎在身,始终矮公綦稠半个马头,颇为尊敬。

阎柔头次见到张纯,此人脸色有些发青,眼窝深陷,多少有些阴翳,让人捉摸不透。

公孙越打马上前,拜见了公綦稠。

“张纯,为何请公綦校尉前来?”公孙越不解。

“自然是为了要事而来。”张纯举止恭谨,态度讥诮。

兵士肃静镇场,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张纯悠然一笑,“不知公孙兄此番的赌注是甚?”

公孙越冷笑,“青州马一百匹,马蹄金一百两!”

他话音一落,众人哗然,青州马边塞少见,百两金亦是不少,公孙越的手笔阔绰,惹人侧目。

阎柔则面色古怪的看向公孙越,心头暗骂这匹夫精明,这青州马和百两金本是公孙越许给自己的。

如今却被他当做赌注,让自己全力以赴去取,否则就打了水漂。

“如何。”公孙越冷哼,“敢同押吗?”

“好手笔,好手笔。”张纯只是淡笑,“只是公孙兄这常败将军都不惧,纯又有何惧之有?”

“哼。”公孙越面色铁青。

“只是...”张纯眼珠滴溜溜一转,昂声道:“黄金马匹虽沉,不过却俗,上不得今日这大台面。”

“你加甚,老子都奉陪!”公孙越说罢,阎柔已隐隐觉察不妙,公孙越入了坑。

“好!”张纯阴翳大笑,“今日就请公綦校尉做个见证,赌上一赌这平贼都督之职!”

张纯话音一落,公孙越面色陡变,“胡说八道甚,平贼都督人选已上奏朝廷,由朝廷选任,尔算甚东西?!”

平贼都督即是领军平叛凉州的人选,早已上奏朝廷,静候消息。

“稍安勿躁。”寡言的公綦稠淡然道,“朝廷诏令已下,张纯,公孙瓒二人皆为骁勇,往日颇有战功,难以抉择,发还幽州由本校尉二择其一。”

公孙越讶然,他没想到诏令将麻烦踢回幽州,更没想到张纯能先一步知晓。

他兀自心惊,这张纯昔日任中山国相,门生故吏遍布,得知消息竟快人一步。

张纯恭敬道:“全由公綦校尉做主。”

他赋闲回乡多年,早就想趁黄巾之乱后,再入仕途,壮大兵马,割据一方。

为朝廷平叛一事,是他必须要揽下的功劳。

公孙越措不及防,“公綦校尉是想以赛马胜出者,当选平贼都督?!”

“正是。”公綦稠颔首,语重心长,“张纯,公孙瓒皆为骁勇之辈,家世显赫,难以取决。若是因此职而任由尔等相互挞伐,必会引起大乱。所以本君便思一折中之法,就以不见血之赛马定输赢,胜者便可领下平贼都督一职!”

“不可。”公孙越慌忙道:“我兄长正在辽西都督兵马,如何能立时赶来?”

“唉,凉州军情似火,朝廷严令两月内兵发,容不得来回折腾。”公綦稠径直否道:“再者说,尔等赛马也不过是麾下相争,何须公孙都督亲自前来?”

“这!”

“本君主意已定,便借着赛马契机,速速决出平贼都督。”公綦稠一言九鼎。

鲜于银亦是道:“与其两家相争不休,不若快刀斩乱麻,早些决断,以慰朝廷。”

公孙越语塞,这本是两人私下的赛马争斗,忽然被张纯演变成了决断平贼都督的要事?

平贼都督自己兄长垂涎许久,不曾料到本人竟不在场!

阎柔恍然,这张纯提前得知的消息,便谗言公綦稠,使之以自家擅长的赛马之事定平贼都督人选。

公綦稠和稀泥不愿折腾,只想着早日给朝廷交差,便依从了张纯的建言。

鲜于家亦不愿闹事,只愿稳定幽州,也支持速速决出人选,以免夜长梦多。

在他们看来,不管谁去,反正不是他们去,都一样。

双方默契此事,便也敲定了决策。

今日这般多百姓,士族前来围观,恐怕都是张纯私下散出的风声,引来观赛。

仗着如此多的士族名士都得知此情,也算不得暗箱内幕,不容公孙家反悔,要怨只怨马术技不如人。

公孙家被张纯这手先入为主,给狠狠阴了一回。

而自己作为赛马之人,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若是当即弃赛,公孙越无人可用,必遭失利,自己的青州马付诸东流。张纯险些害死自己,自己岂能临阵退缩,徒让他小人得志,今日非挫其锐气不可!

“不知规则如何?”阎柔忽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