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诺森德的风雪（四）
那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得是如此的诡异，动作又是如此的迅捷，以至于土著酋长一时都没有能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的用双手捂住自己已经被割开的喉咙，但腥红的鲜血已经从他的指缝间疯狂的涌出。
几秒钟之后，土著酋长那高大的躯体轰然倒地，脸上仍是极度惊愕的表情，似乎仍然不愿意相信死亡竟然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整个对峙的战场也因为这个突变而沉默了数秒，当土著士兵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整个队伍的情绪瞬间炸裂开来。
“酋长死了！酋长被他们杀了！”慌张和恐惧充斥了每一名土著士兵的精神，但很快这些情绪便转化成为了愤怒和仇恨。
“杀光他们，为酋长报仇！”当这句话被被喊出来的时候，阿尔萨斯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
疯狂的人群从他的身边如匕鞘湾边的海浪般涌过，双方的战争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
阿尔萨斯并没有关心战场上的形势，这支已经失去了指挥的土著军队在白银之手骑士团和王国军队组成的联军面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当那股因为酋长被杀而产生的血勇之气被对死亡的恐惧所压制，就会立刻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此时，阿尔萨斯真正担心的事情是在他的背后。
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匕鞘湾上方的天空，当那片已经逐渐消散的红光突然间又重新变得鲜艳如血之时，阿尔萨斯十分沮丧的明白那些王国战舰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逃脱被点燃的命运。
正在失神之际，一道圣光审判已经从背后袭来，阿尔萨斯狼狈的就地一滚，才堪堪躲开了这明显没有任何留情的一击。
站起身来，远远的看向发出无耻偷袭之后仍然一脸淡定的乌瑟尔，阿尔萨斯的心中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悲伤。
并非是因为在斯坦索姆之时，麦迪文曾经提醒过，已经注定走上堕落之路的乌瑟尔可能会对他动手，而是因为如果没有那个梦，现在站在对面背信弃义的下令对土著们展开屠杀的人便会是他自己。
在一阵的恍惚中，阿尔萨斯只觉得身边全部是连绵不绝的厮杀声和惨嚎声，同时有无数道圣光审判向着自己源源不断的袭来。
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道攻击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知自己到底吐出了多少口的鲜血，在最后倒下的那一瞬间，阿尔萨斯只觉得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四仰八叉的躺在布满尸体的大地上，阿尔萨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在那个梦里，作为阿牛的自己曾经体验过这种名叫“死亡”的感觉。
艰难的歪了歪头，看着南方天空上的那抹鲜红，阿尔萨斯贪婪的舔了舔嘴唇间似乎有些微甜的鲜血，露出了一抹苦笑，接着轻声的自言自语道：“吉安娜，又让你失望了，原来我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在不甘和遗憾中，阿尔萨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阿尔萨斯以为自己已然是一个灵魂，但全身撕裂般的痛感却立即告诉他......他还活着。
“是自己的导师乌瑟尔终究念及多年的师徒之情而手下留情？还是白银骑士团那些被人利用了的圣骑士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土著部落冒死突围的时候带上了自己准备用来剥皮泄愤.......”虽然头痛欲裂，但阿尔萨斯还是艰难的开始分析自己当前的处境。
当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石头上面坐着的那个娇小的背影之时，阿尔萨斯知道自己全部猜错了。
“是你？”虽然当初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但阿尔萨斯还是认出了这个娇小背影的身份。刚才的战场上，正是这个似乎很是娇弱的高等精灵女孩从阴影中出现，在阿尔萨斯的亲眼见证下，仅仅用一刀便结束了土著酋长的性命，成为了改变整个局势的关键。
阿尔萨斯嘶哑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但背对着他的那个精灵女孩却是用长长的耳朵听得很清楚，也明白阿尔萨斯想要问的问题，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为什么？”阿尔萨斯艰难的问道，嘶哑声音比方才稍微大了一点点。
女孩并没有回头，只是在沉默了数秒之后回答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战场上说的话不像是在骗人。”
阿尔萨斯闻言一愣，甚至在一瞬间忘记了周身的疼痛。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与有师徒之情的导师污蔑自己是恐惧魔王的时候，在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骑士们和王国的军队一起质疑自己的时候，这个只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精灵女孩会选择相信自己，甚至因为这份没来由的信任而出手救下了自己。
“为什么？”阿尔萨斯再次艰难的问道。虽然同样是这三个字，但想要询问的内容却已不同，第一个问题是想知道女孩为什么要救他，而第二个问题则是想知道女孩为什么在相信他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出手刺杀了土著酋长。
这么提问，并非因为阿尔萨斯不想说清楚，只是因为仅仅这几个字已经是他现在的身体极限，而且他相信精灵女孩能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果然，女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回答道：“我是一名阴影中的刺客，所以必须完成我的任务。”
对于这个答案，阿尔萨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何况他的身体状况也实在不允许他去评价，所以他选择默默闭上眼睛重新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阿尔萨斯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月亮已经在遥远的天边升起。
他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虽然浑身上下仍然是疼痛不已，但那种撕裂感已经减轻了不少，随即挣扎着坐起身来。
在不远处，那个高等精灵女孩仍然背对着他坐在巨石之上，遥望着天边的月亮，似乎一动未动。
“既然这次还能自己醒过来，说明你暂时死不了了。”听到身后的动静，女孩冷冰冰的主动说道。
阿尔萨斯自嘲的笑了笑，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得连抽了两口凉气才能张嘴说道：“没办法，我这人打小就命硬。”
“打小？”女孩对这个来自于异世界的词汇有些不解，顿了一顿才继续冷冰冰的说道:“你的命确实够硬，总共三十四道圣光审判，两道剑伤，你竟然还能熬过来。”
阿尔萨斯没想到自己竟然承受了这么多的攻击，闻言浑身打了个哆嗦，感觉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又虚弱了几分。
“你真的是洛丹伦的王储？为何会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女孩转过身来轻声问道。
阿尔萨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无奈的苦笑。虽然是女孩救了自己，但阿尔萨斯却无法告诉对方，自己曾经带领着一整支的军队来到过这里，但那也只不过是给巫妖王送来了更多的亡灵天灾罢了。
看出阿尔萨斯的为难，女孩没有要求他继续说出自己的秘密，因为女孩自己身上也同样有很多的秘密。
“再见。”女孩直接轻巧的跳下巨石大步离开。
阿尔萨斯一愣，想要追上去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只得大声的喊道：“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脚步只是微微的停顿，头也不回的答道：“瓦莉拉·萨古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