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夺剑（二）
阿尔萨斯并没有如穆拉丁那般的惊讶，以平静的眼神望着自己曾经最为崇敬的导师轻声问道:“所以...你已经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么？”
在斯坦索姆外的山坡上，阿尔萨斯向乌瑟尔提出了一个从那个梦中得来的“电车难题”:究竟应不应该为了五个人的生命而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当时的乌瑟尔在长久的思考过后并没有作出回答，但现在...他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的，就如我当初所说，导师不会吝啬对每一名学生的教导。我现在站在这里，便是给你的答案。”乌瑟尔的语气似乎仍如当初那般的真诚。
但是，阿尔萨斯的内心却是充满了失望，明白这一切都已经改变。虽然他当初也是真心的想从乌瑟尔那里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但那只是出于对这个世界里“伟大”圣光抱有的一丝幻想罢了。
其实，在那个异世界里，他便明白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或者说没有解法。任何一个敢于给出向左或是向右答案的人，都极其的危险。也就是说，没有答案也许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当初阿尔萨斯虽然因为乌瑟尔没有给出答案而感到失望，但那只是针对自己那一丝丝的幻想被戳破而已。而现在乌瑟尔给出了答案，阿尔萨斯失望的对象便成了乌瑟尔自身。
乌瑟尔并没有心思对着阿尔萨斯废话，转过身来继续向着霜之哀伤走去。
一旁重伤在地的元素守护者艰难的抬起头来，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阿尔萨斯说道：“王子，您必须阻止他。”
原本第一个出声阻止的阿尔萨斯此时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没有选择听从元素守护者的请求，而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他拖到洞窟的边缘。
“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年轻的王子，与那把剑比起来，我的生命几乎微不足道。”元素守护者痛苦的说道。
阿尔萨斯的脑海中闪过小帕米拉那孤零零的身影，认真的看向元素守护者说道：“不，守护者，你错了。生命只有善恶之别，却无高低之分，每一个善良的生命都值得去尊重和拯救。”
这句话明显超出了元素守护者的认知能力，但他却又偏偏隐隐约约感觉这句话是正确的，只得愣愣的靠在洞窟的墙壁上不再言语。
阿尔萨斯和元素守护者因为都有各自的心事，对乌瑟尔的行动暂时都保持了沉默，但此时的冰窟里还有着一位伟大的矮人战士存在。
“听我说，老朋友，不管你有没有疯掉，我认为你都应当离那把该死的符文剑远一点。根据对于各种神器的了解，我能从这东西身上闻到的只有一股子藏宝海湾的鱼腥味，这可能真的是一个陷阱。”穆拉丁大声的喊道。
乌瑟尔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
见到乌瑟尔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穆拉丁甩开两条粗壮的小短腿快步超越过去，然后伸开双手拦住乌瑟尔继续说道：“光明使者，毁坏王国战舰，意图刺杀王储，你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让自己落入这个陷阱里。”
“呵呵，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诅咒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力量么？小矮子，如果你不想跟刚才那个蠢货一样死在这里，就立刻给我让开。”乌瑟尔毫无情面的威胁道。
穆拉丁闻言，两片大胡子都快被气歪了，将两柄与自己身高极为不相称的锋利战斧握在手中愤怒的说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团长究竟会比我这个小矮子强上多少。”
“穆拉丁，在我没有真的想要杀死你之前，你还有机会活着离开。”乌瑟尔淡淡的说道。
一股强大的战意终于从穆拉丁那矮小的身体里疯狂的涌出，双脚猛的用力在坚硬的冰面上蹬出两个潜坑，高高跃起到空中，然后连人带斧向着乌瑟尔狠狠的砸了过去。
对于矮人战士的英勇飞跃技能，乌瑟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之意，只是双手握紧战锤直直的迎了上去。
锤柄与双斧在空中相遇，发出刺耳的金属相撞之声，然后两个人便僵持在了一起。他们的面孔贴近到相距只有几寸的地方，双方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颤抖。
十几秒钟之后，终究是作为战士的穆拉丁在力量上更胜一筹，双斧逐渐朝着乌瑟尔的胸膛一寸一寸的压了过去。
就在斧刃即将割裂乌瑟尔盔甲的那一刻，穆拉丁还是心软了，对方毕竟是他相交了数十年的好友。
“也许他只是被诺森德这种鬼天气暂时搅乱了心智，只要能够回到洛丹伦，他便又会恢复成为那个圣光照耀下的光明使者。到时候只要说服阿尔萨斯与自己一同保守这个秘密，那么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只会是一场可以消散的噩梦而已。”一念至此，穆拉丁主动的收回了几分力量。
可惜的是，作为他对手的乌瑟尔却并不领情，而是抓住这个机会催动了圣光之力，一道白色的光芒在一瞬间包裹住了整个战锤，似乎给它的主人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穆拉丁本来已经开始收力，但发现乌瑟尔竟然真的开始动用圣光进行反击之时想要再作出应对已然是来不及。
猝不及防之下，他同阿尔萨斯先前一样被击飞了出去，先是狠狠的撞在了封印霜之哀伤的寒冰牢笼上，然后才慢慢的滑落到了地面。
“结束了，小矮子，你输了。”乌瑟尔冰冷的声音中没有夹杂一丝一毫的感情。
鲜血从穆拉丁的嘴角涌出，却又被他用舌头悄悄地给舔了回去。他艰难的背靠着寒冰牢笼坐直了身体，看向眼前陌生的老友说道：“不，乌瑟尔，矮人从来不会屈服。除非我死了，不然就不会允许你继续错下去。”
看着似乎是已经极其虚弱的穆拉丁，乌瑟尔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但随即，无数的亡魂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看见了斯坦索姆中成百上千的市民、王国的士兵、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圣骑士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瘟疫下，死在恐惧魔王手下，死在士兵的刀剑下，死在纯洁的圣光下.......甚至死在自己的战锤下。然后，他们变成没有思想的腐烂肉体重新站了起来，四处横行，将更多的人变成他们的同类。
他们又该怎么办？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痛苦，他们的生命呢？
一个巨大的冰块开始在乌瑟尔的脑海中出现，现在，乌瑟尔知道封印霜之哀伤的寒冰牢笼究竟来自哪里。
那是一个安静坐在冰封王座之上，比圣光更加伟大的存在。正是这个拥有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近乎无敌的存在将霜之哀伤送到了他的面前，让他为那些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死去的人们复仇。
一个声音在乌瑟尔的脑海中悄然响起：死者需要复仇，复仇需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