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开

“1919.12.7

我在通往克拉科夫的火车上写下了这次的日记，我的手在颤抖，因为恐惧，也因为喜悦——我成功偷走了父亲的七十七年寿命，这可能会让我活不过接下来的追杀，当然，也许我能活到老死，不管如何说吧，今天会是改变我命运的一天……”

这是一个冷冽的清晨，煤炭和火药燃烧的气味弥散在走廊，虚弱的光芒努力的想要穿过窗口。

Exile紧了紧白色大衣的领口，继续沉默着在走廊中穿行，负责守卫的清算人们偶尔会从阳光照不到的影子中探出，但在看到这张与他父亲相似之极的脸之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Exile清楚，这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的父亲，杜弗尔

如橡树般历尽风霜，如海崖般疤痕累累，每个见识过他的力量的人，都会感到恐惧，因此，他才能掌握清算人这样一个庞大的武装组织

清算人畏惧杜弗尔，甚至胜过凡人畏惧清算人

终于，Exile找到了他的目标，一扇没有上锁的门

杜弗尔的荣誉，骄傲，亦或者他带来的恐惧，这一切让他不必使用锁这种低效的工具，历史也证明了他是对的——没有人能活着花完他偷来的东西

门内没有任何装潢，只有放在桌子上的一摞羊皮纸（也许不是，反正是某种动物的皮），Exile知道，那就是灰烬账簿

清算人们的主要业务是一个无本万利的生意——买卖寿命，将普通人们“自愿捐赠的”寿命保存在灰烬账簿之中，再高价卖给有需要的人

感受着纸张之中传来的活力和隐约的脉动，Exile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一共十四张纸，七张十年，七张一年。

……

Exile在清算人中度过了整整二十年的，除了他的父亲，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血腥的组织

他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等待着，这里的人不会为难他，因此他顺利的把自己的武器和行李带了上车，但他们也不会在杜弗尔的面前保密，Exile掏出自己的车票……数十张，能去到绝大多数的城市，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任何一辆车都可能存在一个Exile

但清算人们绝对想不到，真正要被使用的车票是一个街边乞丐买的三等车厢车票，Exile微微勾起嘴角，仿佛看到了清算人们徒劳无功的搜查，那个乞丐？他现在已经死在了某个阴暗的街巷，Exile杀他只用了一刀，但为了力图看起来像黑帮做的，那个可怜的乞丐身上还是被开了五六个伤口

总的来说，毫无破绽

为了这一天，Exile准备了很久，身上的这件长风衣是在两年前找最好的裁缝定制的，有更多的口袋和更好的耐用性，在内部的右侧还用皮革做了一个刀鞘，直接与衣服连在一起，足够放入一把三十厘米左右的刀

那时这件衣服还是黑色，穿上它的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充满威胁的狼，但Exile在拿到它后，立刻用漂白剂泡了它几个小时——裁缝大概会很伤心——然后让草木灰和油污在衣服上找到了一个家，在经过这些流程之后，它会让主人看起来像一个贫民窟里的乞丐

现在的Exile，穿着破旧，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潦草的穿搭，看起来和其他三等车厢中的穷人们并无二致

火车的吼叫声沿着铁道铺天盖地的传来，Exile把真正的车票从兜里拿出来，上面一闪而过的是一个地名——克拉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