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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良辰讵可待

澄轩宫。

一片阴冷黑暗里,斑驳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

铁链随着寒风,响起叮当的声音,以及哀怨凄厉的喊叫声。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男人穿过密闭的牢房铁门,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四周高耸的墙壁斑驳陆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享受的看着这布满恐怖与绝望的地方,“上京里那个‘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的相思姑娘,如今竟肯为了一个男子,困于这方寸囚笼,果真是情深义重啊。”

牢房内被铁链锁住的人抬起头,她的身上布满了鞭痕,衣物也被血浸湿了。

她的水眸轻眨,仿若头顶有一根线拉扯着即将了断的神经,“姜瑜安,你不得好死”

她说着看向面前的男子,不带一丝温度,仿若仇人一般。。

四周没有灯光,阴森森的,她的脸上却没有伤口,依旧妖娆妩媚。

男子伸出玉手挑起她的下巴,“红豆啊,你是本宫最喜爱的人,可如今”他语带不快。

名唤红豆的女子倔强的昂起头,眼中尽是恨意,“你把他怎么了,小人”

姜瑜安捏紧她的下巴,似情人呢喃般开口道“本宫没做什么啊,不过,他死了,他自己自缢啦”

“但是呢,”他又松开手指,“本宫仁慈,念在你为本宫昔日做事的情分上,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完他扔下钥匙,转身离去。

女子扬起脸庞,她眸中不知何时竟堆满了泪水,

他竟然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摇摇头,不肯相信,

许久,她蹲下身子将钥匙捡起来,她是绝对不信他会死的,她要出去!

这日天还未亮,邵卿竹就醒了。

太子今日大婚,邵父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所以他在天未亮就进了宫。

他作为执掌祭司,礼仪的官员,今日得万分负责,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错。

李府。

吉服已经呈了进去,喜娘也在内。

东宫,

随行官员们着朝服,与仪仗队人停在东宫门外。

太子姜行止穿冕服乘坐舆出来,侍卫按照礼仪跟从。

队伍行至到宫门,下舆坐辂,行至邵府府第。

姜行止便该下舆进入围帐,东宫官员也进入相应的围帐。

李府上下一片热闹景象,甚至延至府外长街,毕竟是太子大婚,

时辰到,只见新妇着褕翟,戴花钗,缓缓走出阁来。

邵卿竹作为重臣之女,与其他贵女站在旁边,一同观礼。

只见教养嬷嬷和奶妈分立于太子妃左右。

主婚大人正是姚先雪,只见他着赭色朝服站于正西阶下。

此时引进官与姜行止已出了围帐,站在大门东边。

接待宾客的傧者出来请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引进官也即俯首汇报,

姜行止温和道:“姜氏行止奉制命行亲迎礼。”

引进官忙起身,与傧者进门,姚先雪则出大门西边迎接,向东叩拜两下。

姜行止亦回应拜礼,引进官方才可引他左行入门,身后宫人们拿了大雁依次进入。

傧者与主婚者进门,两人靠右行。

姜行止从东面台阶上,站在阁门户前,面朝北站立。

姚先雪站在西阶,朝向东边阁面。

此刻,引进官启奏道,“请行奠雁礼”,

拿着大雁的人拿雁上前,姜行止从他手里接过大雁,交给姚先雪。

姚先雪起身,交给身边的人,退了一步后又站于西面。

太子便应叩拜两下,从东边台阶下,出门到围帐处等候。

李轻墨站在母亲左侧,听主婚大人等的训诫。

姚先雪捧着圣旨,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太子妃当日夜恭勉,莫违莫忘。”

李夫人随即道:“汝当承命,唯有恭敬。”

李轻墨按礼仪,当俯首受下,只见她清姿娴静,俯身间皆是端雅。

众人不由得心内赞赏,邵卿竹也看呆了,

就算看不到女子的娇颜,可仅观身形,她心内便已然惊叹,竟有如此秀雅之姿,不愧是太子妃之选!

只见李轻墨将玉臂轻搭于近侍宫人手上,揭帘声入了凤轿,

姜行止也随她登辂,启程入宫。

李轻墨紧紧握住手中团扇,随宫人至宫门西侧。

她只隐约看见清俊男子的作揖手势,按规矩,她亦回行礼,

终于到了完成合卺礼的这步了,夜色亦已深,众人渐散。

皇宫内。

樾帝端坐在龙椅上,“爱卿免礼,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应甚是疲累,今日就好好休息,”说着他拂袖离开。

殿下的两人便谢恩起身,正是千尧与沈清淮。

见他们走了,内殿的帝王顿了顿,只见神色凝重,自语道,“阿妩啊,你的孩子长的很好,”。

夜色深深,些许月光洒在长长的宫墙道上,

几个宫人正收拾回住处,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不知怎的,乌云却渐渐覆了上来。

他们看了看天,以为是要下雨,便忙匆匆赶回了。

东宫内,烛火被打翻,有人影略过,

殿内一片狼藉,等姚先雪收到通知带人赶到时,东宫内一片混乱,他忙让人已将这里团团围住。

满地都是破碎的瓷器,散落在地,还有血迹,混杂着脚印。

太子倒在桌边,太子妃也昏倒在地。

姚先雪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忙让人将两人扶到塌上,

又打量着四周,

“报,大人”听见声音他忙转身,

“讲”

“外面发现几个宫人”

姚先雪提步走近前,忙抬手命人探其鼻息,半晌,几个宫人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几人皆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救命,”他们声音颤着,“有鬼魂”

“好可怕”“救命啊”

“闭嘴”姚先雪听完瞪了那些人一眼,目光寒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什么鬼魂,扯淡”

宫人们被他吓得忙伏身请罪,姚先雪摆摆手,“来人,先带下去关着”

因着已是深夜,留下伺候的宫人不多,刚刚带下去的几人正是留下伺候的。

姚先雪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事儿啊,每次都让他摊上,还每每是晚上,

“走吧,去回禀陛下”他说道。

樾帝披着外袍,神色冷峻,“太子在宫里受惊吓?”

“是,陛下,现下太医已经过去了”姚先雪回道。

“好的很啊”樾帝冷声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在这大喜之日,”

他突然停下话头,

姚先雪颔首静默,等候帝王指令。

“姚卿,朕命你彻查此事”

“是,陛下”。

沈清淮正睡的香呢,就被人揪着耳朵弄醒了,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撇嘴抱怨,

“你有病吧,大半夜的,”

却见男人压着嗓子道,“有正事”

“又怎么了”

“东宫出事了”

“啊”沈清淮坐了起来,“我服了”

“穿好衣服,随我出去一趟”

沈清淮闻言忙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

他已经习惯了,可以说麻木了,天杀的,谁家好人夜里不睡觉起夜出去,

还让不让人活了?!

见沈清淮自语,千尧走过去,“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沈清淮挤出一个笑,“夸你呢”

“不用,”男人淡淡道,“本宫主懂你的仰慕”

正要推开门的沈清淮:“…”

李清之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忧心忡忡,却碍于身份不能进东宫看望,

早朝也上的难熬。

不过听人说,太医已经看过了,陛下也已派人彻查此事,李清之便放下点心来。

“母后,儿臣听说”青栀急匆匆的进了殿。

“公主”郭嬷嬷从里殿出来,轻声开口“娘娘刚睡下,”

“嬷嬷,那我在这里等母后醒”青栀道。

却见郭嬷嬷劝道,“娘娘适才未歇下时便吩咐说让公主好好呆在自己宫里,”

“好吧,儿臣遵命”青栀闷闷道,说完她便提步离开了。

东宫内。

榻上人缓缓醒来,宫人忙上前服侍,又派人送出消息给皇帝。

姜行止感觉自己躺了好久,骨头都软了,

他问道,“几时了,”

宫人答:“殿下,申时了”

姜行止欲要起身,方见身边还有一人,他不由得愣住,“这,哪来的女子”

宫人大惊,“殿下,您方成婚,这是太子妃娘娘啊”

“啊?!成婚!”姜行止掐了掐自己,不就睡了一觉,怎么还有了太子妃!

消息传进樾帝耳中,他听说此事,眉头紧锁,“太医,怎么回事,”

阶下人忙俯身,“微臣观殿下脉象,竟是失忆症结”

良久,帝王方道,“下去吧,好好为太子治病”

“是,陛下”

姜洺昭回到自己宫里,见到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展颜开来,

“是你啊,林姐姐”

“见过殿下,”林颜珂走上前行礼道

“这是什么”姜洺昭扶住她,看到她手中的盒子问道。

“是给殿下调养的药膳”

“谢谢你啦,”姜洺昭道,说着她挽住林颜珂的胳膊,“你给我讲故事好嘛”

看着女孩娇憨的容颜,林颜珂心里一动,“是,殿下”

“哎呀,说了没人时不用行礼啦,”姜洺昭道,

“臣不敢”林颜珂道。

“林姐姐,再这样洺昭可就生气啦,”姜洺昭歪着脑袋看向她,

“我们是朋友啊”

听到这句话,林颜珂愣了几秒,这深宫里,朋友这个词,很是稀有。

“药膳凉了就效用不好了,公主”

“那我们赶紧进去”姜洺昭便拉着她进殿。

李轻墨醒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