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会踩缝纫机吗？
“方教练~人家这里好酸，是不是练得不对啊？”
“酸涨疼落麻不练，正常。”
“教练~这两天我好像又胖了两斤，需不需要加练啊~”
“你需要少吃。”
“小方~我约了周六的课啊，你可别忘了，对了，我的课还剩多少节？你本月缺业绩不？用不用王姐买五千的课？”
方豫的学员基本都是女的，各个年龄段都有，五节课上下来，方豫觉得自己手上都卡了一层粉。
应付了穿着背心的、吊带的、瑜伽服的、运动内衣的小姐姐、大姐姐和老姐姐，方豫飞快的在浴室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准备离开健身房回宿舍。
再不回去，门禁时间就到了，这几天学校附近有个什么展会，方圆五公里的酒店都是爆满，门禁时间一到，酒店又住不上，就还得和昨天一样，去汪小雅家蹭住。
到了大二，没有查寝了，原本以为可以随便浪了，结果学校又开始搞门禁，弄得原本很多在教室自习到一两点的学生都不得不回宿舍自习，真是日了狗了。
社科院来的这个副校长脑子有嗝，什么都特么想管，还什么都管不好。
以前社科院是独立的学院，去年年底国立合并了社科院。
原本社科院的院长也摇身一变，变成了国立排名比较靠后的副校长。
主管风纪，行政级别还算升了。
从下半年开学后，国立西关校区学生宿舍开始搞门禁，就是这货搞的。
在双一流综合大学里搞宿舍门禁，当时就被很多学生在校内网上嘲笑这哥们不愧是从双非调来的。
此前国立西关校区到了晚上一两点，哪怕不是考试季，都有不少学生在各个教室里自习，现在通通都得按点回宿舍，否则就得自己去找住处。
汪小雅一个人住280平米的大平层，住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腰受不了。
“小方，先别走，来一下，找你有事。”正在低头拉拉链的方豫抬头一看，店长孙阳一脸阳光灿烂的冲自己招手。
孙阳三十出头，没上过体校，不是什么科班出身。
据说孙阳十八九岁就跟着超越健身的老板马达当跟班，曾经也当过几年教练。
超越做大了之后，开了十几家分店，孙阳就当了喜悦城店的店长，算是马达的心腹。
方豫叹了口气，穿好衣服，来到孙阳的办公室：“孙哥，啥事？”
“小方啊，你看是这样，周姐，哪个周姐？就是你那个学员，上周刚买了三万课的那个，想起来了吧？”
孙阳一脸的和颜悦色，“周姐今天跟我说，想以后每周有一天，你去她家给她上课，一节算三节，你看咋样？”
方豫翻了个白眼：“孙哥，我不出台。”
孙阳脸一绷，训斥道：“胡说什么呢！”
“超越是正规健身机构，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然后，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
“小方，人家周姐说了，家里孩子小，离不开人。”
“你每周三下午不是没课么，这样，你就周三下午去，这样不占用你周六日来兼职的时间，你看行不？”
家里孩子小？她儿子都特么上大三了，比我还大一岁，哪小了？
那小也算小？
方豫小指掏了掏耳朵，一脸神游物外。
小勾八孩子，要不是看你每月业绩好，早特么抽死你了。
看到方豫无动于衷，孙阳心中暗骂，脸上却推心置腹道。
“小方，我是看好你的。”
“你看咱们这么多教练，你说你只上晚上七点到九点的课，ok，我之前同意了对吧？”
“你说你每年六月十二月有考试，只上周六日，我也同意了对吧？其他教练没这待遇吧？”
“就算你帮店里一个忙，咱们店里好几个学员都是人家周姐介绍的，每月给你贡献几万的业绩，你好好考虑考虑。”
方豫挑了挑眉：“孙哥，不用考虑，我肯定不去。”
“我每个月大几万的业绩，我可是只分三成，其他全职教练都是四成你怎么不说呢？”
孙阳听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其他教练卖了课，10节课有7节是“死课”，店里只需要给教练一笔一次性提成和那三节课的课时费。
方豫倒好，他的这帮学员，十节课连两节死课都没有。
名义上是比其他教练少一成，实际到手反而还多了不少。
教练拿得多了，健身房分到的就少了。
所谓死课，就是学员交了钱，买了课，却不来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直到拖过期也没来上后面的课。
这种学员健身房是最喜欢了，就指着他们赚钱呢。
而对于私教来说，这种学员就很鸡肋了。
死课是不用给教练课时费的。
交了钱没上的部分，健身房就算纯赚了，除了签约时的一次性奖金外，一分课时费也不给教练。
孙阳苦口婆心的劝了又劝，见方豫始终油盐不进，再看看方豫那吊儿郎当的表情，原本压在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孙阳一拍桌子，吼道：“方豫！你特么装什么清高！？”
“你以为你是大学生就了不起啊！谁还没上过大学怎么的！？”
“你就没卖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嫌人家周姐老吗？你和汪小雅那个骚货眉来眼去的以为别人看不到啊！？”
原本方豫一直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听到孙阳这些话，方豫脸一沉，怀抱着双臂：“姓孙的，你特么给我听清楚，你说我可以，但别说我的学员。”
“我和小雅姐之间清清白白，你败坏人家名声，就不怕有人砸了你的店？”
“这么喜欢拉皮条，怎么自己不去卖？”
孙阳没想到一直以来都笑眯眯的方豫会突然翻脸，愣了一下，旋即勃然大怒：“小13崽子你跟谁说话呢！？”
“你要是不去，就特么给我滚蛋，本月的提成一分钱你也别想拿！怎么着，还想打我？”
说罢，孙阳略有忌惮的瞥了一眼方豫那贲起的三角肌。
孙阳以前也做过教练，原本身材也很不错，但店长当久了，身上那点骨骼肌早就被各种女妖精采阳补阴了。
要是方豫真动手，估计再来一个他也得被揍趴下。
方豫重新靠回椅背，扬了扬下巴。
“孙阳，你还真是庙里的木鱼——天生挨打的货。”
“别怕，我也不打你。”
“上个月我一共十二万三的业绩，60个课时，课时费加奖金一共三万四，你要是不给，可别后悔。”
孙阳翘着腿，嗤了一声：“后悔？小屁孩子，教你个乖，放狠话没有用知道吗，不干就滚蛋！”
方豫哈哈一笑：“行，这钱小爷我不要了，你留着吧。”
说完，方豫就把运动背包往肩上一甩，站起身就走人。
孙阳一愣，没想到方豫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么一大笔奖金，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估计是被自己吓住了。
看方豫走到门口又转了身，孙阳面带讥笑：“后悔了？小屁孩子，告诉你，后悔也晚了。”
方豫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你会不会踩缝纫机？”
孙阳一脸懵逼：“什么缝纫机？”
方豫挑眉道：“不会的话，赶紧练练，以后有用。”
孙阳还在纳闷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方豫已经推门出去了。
门外已经聚了不少人，除了教练外，还有不少学员也探头探脑的朝里好奇张望。
“别看了，别看了，赶紧走，赶紧走。”有机灵的教练看到孙阳的脸色，已经开始主动维持秩序。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几个与方豫相熟的教练冲他挤眉弄眼，悄悄比个大拇指，点了个赞。
方豫咧嘴一乐，甩开大长腿就离开了健身房。
“方豫！方豫！等等我！”刚走出喜悦城的后门，方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方豫无奈叹了口气，转过身，只见一个梳着马尾的高挑女孩边跑边挥手，紧身的训练服勾勒出青春的线条，脑后的马尾甩出了一个8字。
“方豫，你是不干了吗？为什么？”女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一只无辜的小鹿。
方豫无奈道：“和孙阳那孙子闹翻了呗，还能为啥？程玉欣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要不然以后在店里不好混。”
“我不怕！”程玉欣一甩马尾，倔强道，“你不干我也不干了。”说罢，伸手就要拉方豫胳膊。
方豫吓的退后两步，双手举起，保持距离。
“可别，我和你们不一样，本身就是兼职，不干就不干了，你们可还得靠这个吃饭呢。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方豫！”看到方豫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女孩儿眼眶一红，“你是不是喜欢刘心妍？”
方豫叹了口气：“程玉欣，不是这个问题，咱俩不合适。”
程玉欣抿着嘴唇，神情倔强：“到底哪儿不合适？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哎呦？看不出来啊，这是在开车吧？应该是开车吧？方豫对小程同学刮目相看。
程玉欣此前曾经当过专业花样游泳运动员，今年刚从体院运动康复专业毕业，毕业前就在超越做了半年的教练。
方豫比她早来三个多月，也顺手帮过她几个小忙。
自从方豫替她解决了一个三十多岁开小贷公司的社会男的纠缠，这姑娘似乎就认准了方豫。
超越喜悦城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程玉欣在追方豫。
而方豫，对程玉欣是真的没啥兴趣。
“额。。。可能是因为你太小了？”方豫琢磨了一下。
程玉欣眼睛瞪得溜圆，“你比我还小两岁呢！”
再看看方豫的目光指向，程玉欣恍然大悟，霞飞双颊，狠狠地踩了方豫一脚：“流氓！混蛋！”
方豫疼的直咧嘴：“程玉欣，差不多得了啊，我还得回宿舍呢。你看看，你这么暴力，咱俩真不合适。”
趁程玉欣羞愤之时，方豫赶紧开溜。
“哪里小了？”看着方豫逃跑的背影，程玉欣红着脸掂了掂，正常水平好不好？
转了两个弯，方豫回头看了看，程玉欣确实没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进了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