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若是寻不到你的神，那便来找我
教会的花园里，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芬芳。
一位女神手捧着破碎的花环，化作了石像伫立在花园的中央。
碎石铺成的小路在神像身边绕了一圈，一直延伸到深处的尖顶房子前。
那是一间忏悔室。
一间专属于一个人的忏悔室。
黎明教会第九圣徒，苦修者巴尔。
而如果要问这世界是否会有神存在过的痕迹。
那么在见到轮回者之前，柳相泽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他了。
他是圣徒中最虔诚的一位，传说他每日祈祷诵经，以荆棘鞭挞自身，为众生赎还罪孽，获得了永生不死的力量。
虽然传说总有夸大的成分，但巴尔确实活了一百多年，见证了一任又一任的教父死亡，甚至还亲手杀过一位。
而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他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顶着众人的枪击却浑然无事，宛若一头索命的恶魔。
这一说法，让巴尔的传奇色彩更加神秘。
所以后来的教父都不会去惹他，让他保留着原来的职位，在这个静谧的花园里苦修。
柳相泽不是很信这些说法，但因为巴尔基本不会离开忏悔室，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今天，
他认为应该要来谈一谈。
“叩叩叩。”
柳相泽敲响了忏悔室的门，然后说道：“巴尔，我今天好像看到神迹了。”
“神迹？”
门内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但并不苍老，而是那种喉部被灼烧过留下的后遗症。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不屑的回答道：“我并未得到我主复苏的消息，何来的神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要是现在把门打开，我还可以给你表演一下。”柳相泽耸肩道。
“停下吧！”
巴尔打断了他，严肃的说道：“怎么说你也是一个教会的教父，请停止这种禁忌的渎神行为！”
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上一个死于在他手上的教父，干的就是和他同样的事。
“我没有在开玩笑，巴尔。
你是知道我的，我对神明没什么特殊的期盼，也懒得来干涉你的行为。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是因为我找到了疑似外神存在的痕迹，他们身上的力量难以解释。
所以我现在，想跟你聊聊信仰的事。”柳相泽简明扼要的说道。
“仁慈的主啊。
请原谅无知之人的呓语，他们只是一群迷途的羔羊，需要牧者的指引。
我愿意鞭笞我的血肉，替他们承受这份罪恶……”
“啪！”
房间里传出了巴尔的念诵声，还有他鞭笞身体的声音。
他拒绝了交流。
“试着联系你的神吧，希望真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祂不会像过去的几百年一样，对祂仅剩不多的信徒袖手旁观。
而要是你实在找不到你的牧者，那就来找我，我会让你了解这世界的真相的。”
柳相泽面色不变的说完，随后便转头离开了花园。
轮回空间的威胁让他倍感压力，能召集到的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但要是巴尔无动于衷，他也无所谓。
要是总等着别人来拯救，他早就死在那条阴暗的小巷里了。
……
就在同一时间，教会的会客室里，两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不时朝着紧闭的门口张望。
“早就说了，那些罪犯全部处死就完事了，非得流放到这里来。
这下好了，都敢反过来蹬鼻子上脸了。”
一个西装都盖不住爆炸身材的寸头男人站了起来，对柳相泽的迟到忿忿不平。
他身后可是硫国！
他们代表着整个国家！
一个小小的帮派头子，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吧？！
“淡定劳勒，我们是来谈判的。”
一个戴着眼镜的东方男人，翻阅着已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文件，平静的转着手中的笔。
他叫赵清川，密情局对黑街事件的负责人。
劳勒是他的搭档兼保镖，曾担任密情局的特工训练教官，拥有着强烈的家国情怀，对黑街这种不入流的暴徒充满了敌意。
“咔嚓。”
房间的门口忽然打开，柳相泽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禁卫恩佐。
“柳教父。”
赵清川抬起头，看着前者矫健的步伐，明知故问道：“听说你在袭击中受伤了？”
“伤是有一些，但谈个事情还是没问题的。”柳相泽坐在他的对面。
“你的行程因为意外而耽搁，我们可以接受。
现在的问题是，你还会不会履行我们的协议。”赵清川开门见山道。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让我十分怀疑你们对黑街的态度，所以我们的协议，可能也要改一改了。”柳相泽回答道。
“什么态度？”
赵清川丝毫不让的说道：“如果你想要指认凶手与我们有关的话，请你拿出相关的证据。
另外，车站的录像你们都紧急调走了，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你是在自导自演。”
“我并非指认凶手是你们指使的，而是质疑你们对协议的上心程度。”
柳相泽毫不退让地与其对视，说道：“按照协议，我离开之后黑街将升级为中级街区，这不仅仅是物资待遇上的升级，还有治安、医疗和各种基础设施上的升级。
你们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还是让这个级别的恐怖袭击发生了，所以我不认为你们会全心全意的履行协议。
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你们，你们让我满意了，我才会走。”
“这不可能！”
赵清川当即拒绝了他，说道：“只要你不离开，这群人的主心骨就还是你，上边绝对不可能同意。”
柳相泽扬起下巴，很快提出了第二个方案：“那么这样如何？
你们觉得中级街区待遇难做，那我就取消这一个条件，只需要解除食物和水源的封锁。
作为交换，我依旧不会继续担任教父的职位，且保证不再发生任何的暗杀行动。”
平心而论，升级中级街区对于硫国来说，用不了多少钱。
而柳相泽的让步，相当于交出了持续争夺话语权的机会，代价要更大。
奈何，黑街的生存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
这不仅仅是食物无法流通，只能自给自足的问题。
黑街边缘是沿海的，而那海洋早已被城市的废水污染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饮用，也无法用于种植。
教会能有如今这么高的声望，主要就是因为他们每月都要发放不少的食物。
那可是都要钱的。
再加上武器和药品的开支，教会其实没有太多的余钱。
只有能够省下来这批钱，他们才有经费去研究轮回者带来的知识。
而迎来短暂的和平，他们的发育也能够更加的安稳。
“你以为我们在跟你谈条件吗？”
劳勒突然站了起来。
恩佐也同时向前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冷冽的说道：“给我坐下！”
两人身材相仿，如同被激怒的巨熊，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赵清川的嘴唇抿了起来，柳相泽却只是看着劳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滚！”
劳勒早就看这群暴徒不顺眼了，伸手就朝着恩佐的胸口推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柳相泽突然拔出了枪，二话不说就扣下了扳机。
“不好！”
“砰！”
感觉到不对的劳勒赶紧偏头，下一秒那子弹便擦着他的耳垂飞过，射进了身后的书架里。
“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转瞬就冲进来了一批黎明教徒，第一时间将武器对准了两人。
赵清川难以置信的看向柳相泽，后者却依旧定坐，若无其事的说道：
“有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