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提点，一指
少年的询问在厅堂内响起，久久无人回应。
直到最后，还是郝龙压下不满，故作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血刀门的弟子，果然是少年英才。”
“小友既然胜了规矩，那就自便即可。”
说得挺好听，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把交椅。
知道不可能的陈卫暗自吐槽一句，随即就抱拳道了一句多谢。
而后，便带着瞠目堂舌，还未能回神的孙四走入聚义堂，来到了周教习身后，各站左右。
“教习。”
“嗯，做的不错。”
轻轻点头，周教习抿了一口青瓷茶杯里的茶水，语气平缓依旧。
嗯？
有些诧异，陈卫疑惑对方竟然没问自己开脉小成之事？
“北鸿，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一旁，反倒是回过神来的孙四有些激动，靠近身侧，放低声音道。
“今日晨时，侥幸得了契机，勉强突破。”
想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陈卫低声解释道。
理由有些勉强，但总比没有好。
“真好。”
有些羡慕，孙四倒是没有任何怀疑。
因为他早就听说，分舵里的许枫已快要开脉小成。
而他又一直认为，陈卫不比对方差，所以现在突破，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你悟性上佳，能得契机突破，自是好事。”
趁着聚义堂内还未正式商谈，周教习故意说道：“但也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各大门派的嫡传弟子，与你一般年纪时，大多早已蓄气有成。”
“甚至个别人，更是天生经脉穴窍俱通，练武之初，便是开脉圆满，蓄气自成，端的是不能以常理计量。”
“所以，莫要因这一时之进境，夜郎自大，小觑旁人。”
话音落地，站在背后的陈卫脸色郑重，点头道谢。
这还是周教习，第一次语重心长的跟他说这么多。
所以，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提点自己，以免少年意气，自大骄纵。
但是，与之相比。
这番话听在一旁的郝龙耳中，却又显得有些刺耳。
人外有人，小觑旁人，你搁在这儿点我呢？
一时间，本来就有些不快的心情雪上加霜，狠狠给了那陆峰两个不耐眼色，就让其滚蛋离开。
随即，一番示意下，很快就有其他山匪的当家，打破沉默，主动开口，明知故问道：
“郝大当家，不知今日将我等聚在此地，是为何事啊？”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附和。
“是啊，郝大当家，兄弟们今日可都有要事在身，可没太多空闲啊。”
“你可别卖关子了，弟兄们心里跟猫挠似的......”
道道故作好奇的询问响起，郝龙当即露出笑意，拍掌笑道：“诸位兄弟有所不知，今日将大家叫来，实则是周执事有事商谈。”
“周执事，你看？”
“嗯，你代我说吧。”
“好，那我也不啰嗦了。”
清了清嗓子，郝龙声音嗡嗡道：“周执事的分舵，近些时日遇到了些难处。”
“今日前来，便是希望能与我等达成约定，由我等山寨出面收购粮食，而后押送到二郎山。”
“不知各位弟兄，意下如何啊？”
话毕，聚义堂内顿时人声嘈杂而起。
“原来是为这事啊！那肯定没问题！”
“血刀门乃我大乾魔道六宗之一，与我等绿林之辈，也算是关系不浅。”
“如今周执事所在的分舵遇到难处，我等自当尽力帮衬。”
一道道配合的话音接连响起，看起来像是热情无比，鼎力相助。
但很快，却见那黑风寨的大当家，一位身穿黑袍，胡子拉渣的高廋男子，忽地开口道：
“粮草之事，我等虽可配合。”
“但是这价钱.........”
尾音拉的老长，道道视线由此变化，纷纷转头停在了周教习身上。
“一石粮食，一两银子。”
“有多少，要多少。”
抿了一口清茶，周教习的语气平淡且从容。
话毕，陈卫能够感觉到，不少山寨当家都是对视一眼，悄然露出心动之色。
根据前身记忆，他大概知道，大乾朝廷如今的粮食市价。
一石粮食约莫相当于蓝星一百斤的重量。
一两银子，则是大安县普通青壮汉子，快一个月的收入。
早年间，太永县的各大粮商售价，都是一石粮食三钱银子左右。
后遭遇大旱，有所上涨，来到了五钱一石。
相比之下，血刀门给出的价格，却是几乎翻倍。
哪怕抛开押送的消耗，一来一去，这里面的利益也已经不小。
“这.......”
目光一闪，黑风寨的大当家同样意动无比。
毕竟这年头饥荒频发，商队较少，饶是他们杀人劫道，也没多少油水可得。
但是，就在他想答应时。
却见那郝龙暗暗示意，递来颜色。
“这家伙，真他娘的贪。”
暗骂一声，黑风寨的大当家只好做出为难之色，故意长叹。
“哎！”
“看来，周执事有所不知啊。”
“这太永县令，近些时日与县城的各大粮商都打了招呼。”
“一两银子，怕是难买一石咯。”
语气惆怅，若非血刀门有人专门打听过情况，怕是还真就被其忽悠瘸了。
“哦？”
周教习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道：“那你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这个数！”
看了一眼郝龙比划的手势，黑风寨大当家有样学样，探出手掌伸出两根手指。
嘶！
数道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其他山匪首领，都没想到他敢报出这个狠价。
一时间，众多目光闪烁，纷纷看向周教习。
或期待好奇，或幸灾乐祸。
但是，也不乏理智之辈，目露忧色。
“二两一石，倒是公道。”
点了点头，周教习放下青瓷茶杯。
闻言，众人神色一松，以为他要松口。
结果，下一息。
却见他忽地问道：“北鸿。”
“可还记得，我进寨前说过什么？”
啊？
陈卫愣了愣，一段回忆的对话浮上心头。
能动手，就别动口？
“现在，我来告诉你，此话为何。”
语气淡然，随即就见周教习微微挥手，屈指一弹。
眨眼间，青瓷杯盖飞速破空而去。
嗖！
剧烈的风声撕裂而起，一旁的郝龙脸色大变。
但是，还不等他出手阻拦。
就见一道闷哼响起。
顺势望去，可见黑风寨的大当家，堂堂蓄气境好手。
竟然身体僵直，瞪大眼睛，瘫坐原位。
一缕血痕在其脖颈出浮现，不一会儿，就染成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