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道，处境
一夜无话。
陈卫心情起伏，不知是何时才沉沉睡去。
梦里，他梦见自己在这大乾王朝的世界里，武学有成，成为了名气不小的江湖大侠，仗剑而行。
而后，返回现实，凭借着一身飞檐走壁，弹指杀人的本领，成为了夏国著名的一流高手。
声望与地位皆有，两界江湖都愿给他一分薄面。
直到最后，却因为一门神功绝学的机缘，与人结下死仇。
后遭到众多高手围攻，重伤身陨。
“不！”
猛然睁眼，陈卫一下醒来。
梦里的致命一刀消失不见，出现在视线里的，仍是那古代风格的木屋环境。
“还好，只是梦.......”
拥挤的脚臭和汗味传来，看着周围仍在睡觉的其余少年，陈卫呼吸放缓，松了一口气。
依稀间，木窗外蒙蒙亮光渐渐出现，好似黎明破晓。
而后，更有一道高亢的雄鸡鸣叫，刺破当空，响彻而起。
见状，陈卫心里一动，没再继续入睡，反而按照前身的记忆，摸索着穿衣起身。
或许是察觉到动静，周围紧挨着的其他少年也是陆续睁开惺忪双眼，有些麻木的跟着穿衣叠被。
“见习弟子，寅时起床，食饭习武.......”
这是血刀门将他们掳上山后，定下的规矩。
等到练武有成，才能成为血刀门的正式成员，也就是外门弟子。
前身已经在此呆了七八日，是以，陈卫也很快适应，融入其中。
随即，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里，众人很快就穿衣妥当，简单收拾出屋。
红日初阳在天边露出小半，清晨的薄雾冷霜打在脸上。
“呼。”
鸡皮疙瘩悄然浮现，陈卫吐出一口浊气，能够感受到眼前视线开阔许多。
这是一处平坦的山谷所在，位于太永县东南侧二十多里的二郎山。
周围木屋足有十多处，占地大半里，起落不一。
大多都是新筑不久，距离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松木气味。
至于更远处，则是一片围绕而起的褐色冒尖木栏围墙，以及数处哨塔布置。
“这处山寨分舵，虽然是血刀门最近才选定驻扎。”
“但看这周围布置，怕也是防守有序。”
“要是敢私自离开，估计下场不太好看。”
眉头微皱，借着出屋的机会，陈卫左右观察的看了几眼。
依稀间，他能察觉到巡逻小队在周围路过，至于更远处的哨塔，还有未熄灭的火把与人影。
想到这里，他暂时按下杂念，跟着人群就走入西侧空地。
一棵柳树在此扎根，足有三人合抱大小。
在那下方，则有早已聚集在此的另外十数道人影。
“听说昨晚，山寨在四处搜查六扇门的暗桩？”
“对啊，你们也是？”
“可不是么，大半夜的，又冷又饿，差些给人折腾坏了。”
“还好最后找到了，貌似就在东屋........”
人声嘈杂，遍眼望去都是一身灰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
见状，陈卫面色如常。
他知道，这些都是血刀门从附近村落庄子，掳来的新人。
加上他所住的木屋在内，前前后后，怕是有三五十人左右。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老乡.......”
经过夜晚的思考，陈卫猜测，与他一起穿越的人，或许数量不少。
或许是就藏身在这人群里，亦或者分散在了大乾王朝的其他地方。
随即，目光打量的看了一圈，没有收获。
陈卫不禁想到了，昨晚被带走的那位徐大牛。
也不知道，对方如今是何情况。
“来了，来了。”
忽地，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
顺势望去，可见数位黑袍人影出现，抱着两个大木桶。
热气从中腾腾而起，不一会儿就重重放在了空地的木桌上。
“老规矩，一人一个面饼，一碗热粥。”
“谁也不准多拿。”
领头的汉子马脸浓眉，一身暗褐色长袍，看似三十好几。
根据记忆，陈卫知道对方是这血刀门分舵，负责他们食宿的堂主。
貌似姓冯？
“还不谢过冯堂主？”
有跟随而来的狗腿子如此说道。
“谢，谢冯堂主！”
闻言，少年里很快就有人附和。
“嗯。”
点了点头，被称为冯堂主的马脸汉子脸色淡漠。
见状，早就吞咽口水的一群灰袍少年，再也按捺不住。
争相上前，大手抓起面饼，一边咬在嘴里，一边挤着拿碗舀粥。
蹲着站着，狼吞虎咽。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但却无人胆敢耍小聪明多拿。
显然，是有人犯过类似的事，被那冯堂主给严惩的半死不活。
“果然难吃。”
蹲在地上，握着手里硬邦邦的白黄面饼，陈卫勉强掰下一块。
扔进嘴里，口感干涩，味道寡淡。
至于所谓热粥，更是稀释无比。
但即便如此，周围一群灰袍少年却是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
对此，回忆到前身的遭遇，陈卫心里一叹，倒也清楚其中缘由。
太永县位于益州西南偏僻地带，因为地势原因，良田稀少。
再加上遭遇大旱，各地稻谷收成，自是寥寥无几。
不少村庄都有活人饿死，甚至不乏有人为此卖身给富商大户，甘愿为奴，只求一条活路。
是以，对这里的人而言，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吃饱肚子，就是天大的好事。
“这世道.......”
摇了摇头，陈卫逐渐体会到了这大乾的世道不易。
没再矫情啰嗦，他很快就借着手里热粥，将面饼勉强吃完大半。
到了最后，受限于胃口大小，还剩下小块。
“咕......”
肚子饥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陈卫偏头看去。
可见一位灰袍脏乱的矮小少年，正死死盯着自己手里剩下的小半块面饼。
同时，周围也不乏有人舔了舔手指的碎屑，目光异常发亮，同样关注看来。
陈卫知道，这是他们没有吃饱。
或者说，实在是在山下饿怕了，哪怕硬撑肚皮，也想再多食一些。
“要是不嫌弃，就给你了。”
递给身旁的矮小少年，陈卫记得这是前身上山后，唯一有过几句交流的人。
名为孙四，也是寻常农户出身。
不算朋友，但此刻身在异乡，自然还是多少有个人帮衬些更好。
“谢，谢了。”
孙四显然意外的怔了片刻。
而后没有多说，从他手里接过，狼吞虎咽的就塞进嘴里。
见状，周围有人失望，亦有人暗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