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立面
青木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不太一样了，之前他需要留在御原家的借口，作为间谍身份的掩护，但现在已经收集到大部分情报，根用不了多久就会决定出行动对策，接下来将是暗部之间的战斗，自己很快就没有隐藏身份留在御原家的必要了。
而且距离忍者选拔只剩四天，就算自己不说出口，自己失去了正当理由，和惠的羁绊也注定在此结束。
如果没有那些复杂的利益关系，劝说惠放弃成为忍者不失为一个可以下的好台阶，比起在忍者选拔那天失去借口、或是因根的命令不辞而别消失，让惠以为被抛弃了更好。
惠听到那些话后应该会很伤心，但对于一个欺骗者来说已经算是好聚好散了，自己作为一个过客消失，惠没有牵扯进大国斗争的泥潭继续人生，而承受这份良心的谴责，是自己一直欺骗惠应当承受的代价。
“明天...我会试着劝说惠。”青木缓缓下定决心。
“是吗。”刚士一直未从庭院移开视线，听到这话却突然看了青木一眼“我不会对你的行为多加干涉，就像我之前说的，我的底线是忍者选拔开始前，但若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为什么执意要让惠放弃？”青木想了想道。
这个问题让刚士沉默良久，他看着寂静的庭院，好一会才沉重开口：“...惠的爷爷死在第三次忍界大战中，母亲也死于之后战争间接带来的后果，对惠而言，不被身边人认可的生活大概很煎熬，但是对于那段时间来说，却是难能可贵的和平。”
“惠知道这些事吗？”青木问道。
“惠并不知晓母亲和爷爷详细死讯，还有我劝阻他的真实理由。”刚士摇摇头“我这一代许多人作为忍者死在了战场上，但战争留下的仇恨与祸患应当在此断绝，否则诸多牺牲将失去了意义。”
“但是...现任大名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吧，将林之国封闭，将大国视作敌人，甚至有传闻说他想开战，这样也算是断绝仇恨吗？”青木犹豫道。
刚士没有责怪青木深究，认真回答道：“第三次忍界大战期间，大国斗争给林之国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前一任领导者死于战争后，林之国到现在也无法恢复过来，这间旅馆的空荡就是战争后续灾害之一，还是最好的那种。”
“这就是为什么战争结束了，林之国却依然不肯安分，或许大国和小国从来不会有和解一说，大国眼中只会看见威胁他们利益的小国，但对于小国来说，他们从来没有第二个选择，没有足够的实力，小国永远无法逃过被大国蹂躏的结局，无论战争还是和平。”
“所以就算是那种大名，林之国也需要他，没有他凝聚起战后的一团散沙，林之国应该已经被大国蚕食殆尽了，不管他的行为多不光彩，只要还是为了林之国，我身为林之国的一员就理应站在同一边。”
“想换来所爱之人生活在阳光下，就不得不有人背负起黑暗，或许某种程度上，这样沉重的命运也是战争的延续，大概战争彻底消失的那一天，也将是忍者不复存在的那一天吧。”
青木哑口无言，他的心思完全被刚士说中了，他站在火之国的视角上，在听到这些话前，一直单纯地将林之国视作打破和平的恶人。
刚士发现话题太过沉重，后知后觉致歉：“是我疏忽了，讲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不过，真是不可思议，久违地没和别人谈过这些了，我现在才意识到，你和惠一样，是理应活在阳光下的下一代，这次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青木颔首致意，拿着茶杯起身。
刚士在他离开前确认起一件事：“对了，关于那件事，惠告诉你了吗？”
“那件事是指...”青木想起惠在道场时似乎也想说些什么。
刚士看见青木有些不解，心里有了答案：“那我也就不多言了，是否该告诉你，就由惠自行判断吧。”
夜幕降临不久后，御原家庭院的另一侧，一排密不透风的竹篱后，是一片水雾弥漫的空间，青木腰腿上裹着一条浴巾，独自泡在温泉里。
由于旅馆没有旅客，他独享了宽敞的空间，名为惊鹿的竹筒一次次蓄水、倾倒，发出能驱散鸟兽的悦耳清响，让青木放空了大脑，暂时忘记了疲惫。
完成了今日的指导和汇报，根的联络应该也要几小时后夜深人静才会来，反正无所事事，不如放松一下。
一个暗部忍者，勤勤恳恳在敌国卧底，白天伪装成平民收集情报，晚上拿命和各路强敌苦战，等待命令的时间里泡个温泉，团藏本人来了都说不了什么。
青木呆滞望着夜空，思考起傍晚时刚士所说的话，发现忍者大抵就是这样，背负着什么而不得不去做某些事，彼此的处境是如此相似，却又因立场不同矛盾不可调和。
比起以现在的身份背后捅刀子，戴上面具在战场上作为敌人相见，青木反而能安心，等到明天亲手结束这段关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一阵咔哒的拉门声打断了青木的思绪，似乎有人进来了。
青木有点纳闷，旅馆里没有旅客，进来的会是谁？
他循声望向温泉入口，但在水雾遮挡下，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
脚步声慢慢接近，人影清晰了些，惠肩膀以下裹着一条浴巾，紧按着胸口不让浴巾脱落，一脸羞涩地停在了温泉前面。
青木缓缓睁大了眼睛，一瞬间以为自己进错浴池了，然而他分明记得入口的门帘上写的的确是男浴池。
很快他意识到，惠也是男孩子，这是正常情况，自己是因为惠裹浴巾的方式慌了神。
但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又纠结起来，那个正经男人把浴巾裹到胸口啊？
青木又开始头痛了，稍有缓解的性别认知障碍又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