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人
第二天,陶进在秦州问了一天,都说赵伯辰是天大的好人,没有一个说坏话。心中不由疑惑,或许自己是被骗了不成?赵伯辰明明名声很好,为什么说坏呢?
杨明德没有办法,没法败坏赵伯德的名声。他的手下多是游手闲汉,或是偷鸡摸狗之人,一时之间,想让别人都说赵伯辰坏话,实在做不到。只能盼着上蜗牛堡的人不派人来了解,抢劫时把赵伯辰打死,就万事大吉了。
陶进回到客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明天还有一天,且查查看吧。赵伯辰还真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清早早早起来,陶进洗了把脸,便来到街上。问来问去,对赵伯辰还是一片称赞,没听见骂声。看看太阳已经西斜,叹口气道:“看来杨孔目未说真话,骗了堡子里的人。不对,对秦首领不说,杀个人还管是不是好人吗?也就二首领奇怪,杀人前先要该不该杀。”
说完,看前面是菜市场。道:“听说菜市场里卖什么的都有,去买只烧鸡喝酒。明天就回堡子里,今天一定要痛痛快快喝一顿!不然岂不是白来?”
这个菜市场是自然形成,位于城的东面。里面多是农人售卖自家的产品,连带着铺子多了起来。
陶进走进市场,见对面有一家烧鸡店,不由大喜。快走两步,向烧鸡铺子走去。
离着烧鸡铺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就听见里面骂:“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给你寻个如意郎君还不高兴!真是天生的穷命,不知道享福!”
一个女人道:“我女儿是个黄花女孩儿,去嫁给人为妾,如何甘心?再者说,女儿在家里时就许了人,只是兵荒马乱,一时走散了而已,怎么就嫁人!”
男人的声音道:“杨孔目在秦州城里权势滔天,嫁给他的侄子,多么大的福气!哪怕是做妾,每日里一样是吃香的喝辣的,泼天的富贵!你们女人家,就是目光短浅!”
听到女人的声音,陶进如同遭了雷击,身子一下就瘫了。平静下心神,扭过头来看,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身穿一身麻衣,在那里给面前的女了打扮。
陶进痴痴地看着,眼泪尽不住流下来,
面前的,不正是自己的妻子,还有多日未见的女儿?原来她们逃难到秦州,亏自己好找!
扶着一棵树,平静了心神。陶进大踏步走进摊子,道:“瑶瑶,是你吗?”
正在给女儿打扮的女子听见喊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站立不稳的陶进,痴痴地望着。过了一会,道:“我是在做梦吗?三郎,好久不见!”
陶进再也忍不住,踏上两步,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双目带泪。
过了一会,陶进对身边的女儿道:“你已经许给了曹四郎,谁让你嫁人!”
女儿道:“自从与阿爹分开,我与母亲没奈何,只好跟着郑屠夫过活。郑屠夫贪图钱财,把我卖给了杨孔目的侄子为妾。说定了今天太阳落山,便娶回家去。去了做妾,我又何尝想嫁?”
说完,嘤嘤哭了起来。
郑屠见陶进一个人,在一边冷眼相看。这时道:“送一道泼天富贵给你,埋怨什么!”
陶进转过身来,见郑屠长得五大三粗,颔下面有一撮黑毛。道:“这是我的浑家,这是我的女儿,一家人因为兵灾离散了。今日恰好撞见,真是天可怜见!”
郑屠道:“那又如何?他们吃我的,喝我的,人当然就是我的!”
陶进道:“这几日多谢你了。过几天后,我必有重谢!”
郑屠看着陶进,不由仰天哈哈大笑:“你净说些瞎话哄我!或许许三娘这个人,看上了另外人家,随便找个人来骗我呢?今日要想领人走,你就拿出五十贯钱来!要不然,再也休想!”
陶进眼睛眯缝了起来,道:“我今日遇见了,当然要领人走!敢挡我者,杀无赦!”
“哈、哈、哈……”郑屠左右看了一遍。“这个人竟然说他想杀人,真真是笑死个人!我郑屠杀猪几十年,结果了多少猪命,这一辈子还真没有杀过人!”
说完,一把拉过许三娘。道:“你在街上随便跟人亲热,成什么妇道人家!”
陶进血往上涌,再也忍不住。加上在上蜗牛堡里,见多了杀人放火,心比以前狠了许多。左右看看,拿起了摊子上的一把杀猪刀。上前一步,把刀捅进了郑屠的肚子里。
看着郑屠睁大眼睛,慢慢地倒下去。陶进道:“是你自己寻死,奈何得谁来?”
把手放开,郑屠慢慢倒地。在后边的小厮看见,先是一愣,而后大喊起来:“杀人了!他杀人了!”
陶进一把拉住正在发愣的许三娘,又拉住了女儿,道:“我们走!”
不等两人说话,拉着飞奔出菜市场。
正在这时,两个人抬着轿子,几个人吹吹打打,正走进菜市场来。看到郑屠倒在地上,小厮在一边大喊,心里知道不好。一个管事上前道:“你莫大喊大叫,说发生了什么!”
小厮道:“菜市场里来了一个汉子,与许三娘相认,说是许三娘的亲夫。主家上前说了几句,那汉子便拿起了摊子上的刀,一刀把主家捅死了!”
管事听了,怒道:“在前面跑的,就是那个汉子吗?”
小厮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管事呼喊一声,带着所有的人追了上去。
赵伯辰出门吹了一会凉风,对母亲说道:“今夜凉风习习,甚是爽快。母亲,出来吃饭吧。”
把饭菜搬到了屋外的桌子上,舒舒服服坐下来。等母亲挟过了,赵伯辰挟了一快酱牛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对母亲道:“这酱牛肉果然好吃!母亲尝一尝!”
吃喝一会,赵伯辰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
此时,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来,西天的太阳又没有落山。东西对照,把赵伯辰恰巧夹在中间,分外美丽。
赵伯辰看着月亮,又回身看看太阳,觉得很是惊奇。或许,这就叫日月同辉吧。
看着月亮,赵伯辰分外惬意,半躺在椅子上。过了一会,突然间想起,月亮叫太阴,日头叫太阳,或许这种叫法有什么深意吧。太阳一直就叫太阳,一辈一辈喊了下去。月亮叫月亮,太阴的名字并没有流传开来,为什么呢?
太阳又用来形容男子,太阴用来形容女子,或许正是因为中国是男权社会,才会这样吧。
男权社会,就是对的吗?如果社会上只有男权,没有女权,社会应该会变得混乱吧。
赵伯辰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不由得想了下去。
一个社会中,典型的家庭,应该是父亲对孩子们要严厉,管得多,几乎是无所不管。这样管理,如果要求孩子事事遵守,那就错了。父亲管理的不一定对,或者很多管理说不出个道理来,只是学着人家的样子。当孩子不理解的时候,有个程度。一般的不理解,不说话,强行让自己遵守就行了。当非常不理解,就会忍不住奋起反抗。
这个时候,母亲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父亲强行用暴力对孩子的反抗,动辄打骂。母亲则会保护孩子,不论孩子做的对错,护着就对了。母亲的爱,是一种溺爱。这种溺爱,恰巧是对父亲粗暴管理的反冲。如果父母配合得好,孩子就在这种粗暴管理和无脑溺爱的交织中长大。如果配合得不好,就会父子关系破裂,家庭失和。
如果把这种关系推广出去,放大到国家和社会呢?
政府犹如父,对下面的老百姓事事都管,事事都要求听话。政府的政策不一定是对的,百姓要起来反抗,谁当这个母亲呢?政府混和着母亲角色,是不合适的,经常分不清自己的身分。
赵伯辰看着月亮,突然恍然大悟。如果皇帝能够有母亲的角色,再混杂父亲的权力,是不是更好?比如道君皇帝若是知道下面的老百姓过得不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保护百姓,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推而广之,皇帝高高在上,应该有一部分母亲的角色,能够保护住老百姓这一大群孩子。既严格管理,又溺受百姓,才是政权的根本任务。
月亮挂在天上,每月轮转不休,实际上也在告诫人们,母亲的角色不能忘。
父母和合,才能天地同安,太平长久。这个道理,犹如天地间的道,道不能忘。而发展经济,工业化,等等一切都是术,是方法。术,总是要配合着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