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修仙:从勘破气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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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开仓,放粮

凤阳府城。

儒商钟家大院之中。

钟家家主钟鸣脸色青白交映,苍老的双眸间更是血丝交织,看着身前那恍如铁塔般的汉子,目光之中满是茫然,仿佛在看着什么妖魔鬼怪。

他少时读书,也曾跟大儒修习,自觉有成之后想要入朝为官,然而屡屡碰壁,机缘巧合之下转而从商,竟是日进斗金。

其人宽厚,常常以儒商自居,不乏仗义疏财之举,时人称道。

放眼整个凤阳府城,除了近年来威势越来越高的姜家商行之外,怕是在商之一道上,无人敢说能跟钟家掰一掰手腕。

钟鸣好学,自建数栋私塾,以供门下宾客、随从乃至是仆人的孩子一起读书,无分男女皆可习之,属于儒家有教而无类的典范。

只不过这些年来修身养性,钟家的大事也渐渐不再去管,商界沉浮数十载后,他的身上却增添了些读书人的气质。

越是经商,他便越是发现经商只能救一小部分人。

甚至伴随着钟家积攒的钱财越来越多,许多曾跟着他的老人竟也变得愈发吝啬起来,出现了这样那样的毛病。

老伙计们有些被他送走了,有些还没有,但也快了。

大概是因为他们书读的少了。

于是他常常读书,如今白发已添,两鬓染霜,却也称得上是学富五车,自成体系。

直到昨日,一个墨者叫门。

这家伙不谈兼爱,不论非攻,开口就是儒家圣贤之言。

呵,他能怕这家伙?!

一个墨者,跑儒商这儿来拽儒家经义,真真是把人给看扁了!

真以为他这些年是白活的?

两人论道一夜!

他没赢。

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充斥在心间。

真要比不上大儒,他也就认了,可输给一个墨者,一个五大三粗,看上去浑身都是肌肉的墨者......

何止是脸上无光啊,以后钟家还好意思自称儒商么?

“钟老爷子,可还有话要说?”

范归笑呵呵的问道。

“......没有。”

钟鸣的脸色黑的深沉,却也并非输不起的人。

反正都当商人了,真正的儒生也没几个在乎他的,甚至引以为耻的都有不少,认为他在败坏儒家的名声。

“那就好说了。”

范归笑的灿烂,紧接着说道:“钟老爷子是个商人。”

仅一句话,钟鸣青白交织的脸色霎时间一片通红,浑身血液似乎都窜到了脑袋里,双拳紧紧的捏在一起,恨不得给他一拳。

他虽不以经商为耻,却从不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商人,儒商儒商,儒字在前而商字在后!

儒是理想,商是生活,他生活富足,已到了追求理想的时候,却是被一个墨者给羞辱的一败涂地。

偏偏还说不过他。

昨日就不该见这家伙......钟鸣已经开始后悔了。

晚节不保啊!

“钟老爷子莫要动怒。在我看来,您当商人,可比那些儒生强太多了。”

范归却是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家国大义、仁义礼节,说的头头是道又有何用处?空口白话尔!经史子集、圣贤之言,念诵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有什么值得推崇的呢?”

“你是何意?”

钟鸣目光牢牢的盯着范归,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墨者羞辱儒生,这很正常,墨家巨子还亲自写典骂儒家呢。

这家伙剥夺他的‘儒’,反正肯定了商,定是想要借此再狠骂儒家一通,难怪掌握的儒家经义比他还要纯熟,看上去却偏偏是肌肉巨人的模样,让人毫无防备,真是良心都坏透了。

早知道就该闭门不见的。

“钟老爷子,我来这城中,打听谁人才是博施济众、仗义疏财之辈。问的人不下百人,回答是您的,也不下百人。”

范归说道:“由此可见,钟老爷子之盛名,合该名副其实才对。这难道不比区区一个儒商的称呼要强么?都说商人图利,而巨子曾言,利者,义也。”

论道整整一夜,钟鸣终于又从这家伙口中听到了一句关于墨家的话,还得算上叫门的那一句。

“商人图利,墨者图义,岂不是一拍即合?”

范归自顾自的说道:“钟老爷子何必要热脸贴儒家的冷屁股?儒生读书读傻了,瞧不上您,但我墨家从不小瞧任何一个于天下有义之人。”

“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改换门庭?”

钟鸣大袖一挥,道:“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钟老爷子不妨听我说说,反正咱们也说了一夜,不差这会儿不是么?”

范归继续说道:“儒家也好,墨家也好。儒生也好,墨者也好。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有那么重要么?重要的是人,重要的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粗陋之汉目不识丁,只要他孝顺长辈,敬爱邻里,友爱亲朋,难道他就不是好人么?

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之辈,搜刮百姓、祸害苍生,占据高位而败坏天下,难道他就不是败类么?

儒家说有教而无类,钟老爷子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如今墨家成为天下显学,难道是因为我们会嚷嚷两句兼爱非攻不成?儒家式微,难道真是缺了一个圣人不成?”

“你究竟想说什么?”

钟鸣的眉头已是皱了起来。

“钟老爷子,这天下需要仁人志士。无论是墨者、儒生,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匡扶世道,无论理念是否相合,彼此都是可以合作的。”

范归肯定道:“今天下无人,巨子振臂,既为匡扶天下,也为生民求活。钟老爷子既然自称‘儒商’,想必也有心之所向之处。墨者范归恳请钟老爷子打开粮仓,赈济灾民,与我们一起做事。”

“凭什么?”

钟鸣冷着一张脸,“就凭你几句话?”

范归一笑,道:“兴天下之利近在眼前,这不正是钟老爷子展现自身的机会吗?

儒家没有了圣人带领,导致蠹虫遍地。钟老爷子为何不让那些儒生们看看,被他们看不起的儒商,能做的事可比他们多多了。嘴上说的再多,也不如做一件实事,遑论是救济灾民这般大事,是足以写入族谱的事迹。

来日若有人再讽您不配称儒,不如借此问问他们做过些什么。

儒家有三不朽之说,立德、立功、立言。立德、立功近在眼前,何不自今日始之?难道钟老爷子还有更好走的路么?”

钟鸣:“......”

他本不想理会这家伙的摇唇鼓舌,一个墨者也能来教他做事?

但这家伙说立德立功啊!

“是你要这么做的,我可没答应过。”

钟鸣黑着一张脸,挥手道:“开仓,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