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爱你,低到尘埃里(9)
陆江南本可以袖手旁观,看盛于夏能做到哪一步,可又觉得没必要,况且他还不至于下作到强迫别人跟他上床的地步,只得给她台阶下。他握住她的手,“夏夏,好了,别这样。”
盛于夏恼恨,这又是在做什么戏?难道看她出丑还看的不够?固执地甩开他的手,“别这样哪样?”
陆江南有些恼了,怨她不懂见好就收,非要跟他争个你死我活。“我说够了!盛于夏,别在我面前演了!”
面对陆江南的呵斥,盛于夏反倒轻松许多。如果和这个人之间注定要有牵扯,她倒宁愿是这样的交恶,她实在不想耗费心思,跟他虚与委蛇。
“难道我猜错了?陆总其实是乐善好施,把我弄回来是为了锄强扶弱?”
陆江南看着她,眼中除了憎恶就是嘲讽,事到如今,倒好像是他逼得她走投无路一样。他倒没希望盛于夏能感恩戴德,起码别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陆江南觉得有些冤,嘴上也不饶人,“我看你脑子挺清楚的,既然如此,还在我面前摆什么谱?我还没闲到花钱找不痛快的地步。”
“要我三拜九叩卑躬屈膝?抱歉,我做不到。”盛于夏伸手指着门口,“要不要?不要请你离开,我要睡觉。”
陆江南嗤笑,“别再硬扛了,你那些张牙舞爪的伎俩在我这都是花架子。我想做什么,你拦得住吗?”
盛于夏瞪着他,虽然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却仍旧自欺欺人。可陆江南就是要撕开这层遮羞布,把这丑陋的面目公之于众。最后,盛于夏放弃了挣扎,可他却选择中途退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顺势倒在床上,一瞬间天旋地转,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是自己选的路,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挣扎?
第二天早上醒来,家政已经做好早餐在楼下等候。盛于夏坐在餐桌前,才发现陆江南不在。家政虽然饭做的不怎么样,却是人精一个,盛于夏只是眼睛瞟了瞟,她立刻会意,回答说陆先生出差去香港了,大概一周之后回来。
盛于夏听她这么说,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吃东西,心里却暗自松口气。
陆江南去香港出差的这一周,盛于夏每天定时去医院看望父亲,虽然盛文森仍旧不见好转,但目前看来,病情没有恶化何尝不是一种好消息呢。希望不大,好歹也是个希望,总比一切都已成定局要好的多。
孟蔚然又打电话过来了,询问盛于夏的状况以及盛文森的病情,并且表示想来看望她。
盛于夏只捡好的说,让孟蔚然不要担心,至于看望,她一口回绝,说最近发生太多事,忙的脱不开身。其实孟蔚然怎么会听不出盛于夏有意躲着她,也就没再坚持,只是提了句,“后天是你的生日,如果你需要,我过来陪着你。”
盛于夏才惊觉,时间过得真快,上一个生日好像刚过完,这一个又到了,可惜物是人非,去年生日的时候,家里很热闹,父亲为她办了生日派对,让她邀请好朋友一起庆祝。可她当时恨不得派对立刻结束,好跟叶凡过二人世界。而今年,不会有生日派对,更不会有叶凡。
而昔日众多好友,如今只有孟蔚然还不离不弃。而她尤其不想被孟蔚然知道自己如今这副样子,于是推辞说太忙了,过段时间再见,挂断前又强调一次,自己过得很好。
盛于夏生日当天,很早就去医院看望父亲,她本来打算一整天陪着盛文森,可傍晚她又想回去照顾叶宝,它似乎不是很习惯新的环境,最近吃的都不多,情绪也不高。盛于夏最近看叶宝,总觉得它简直是自己的真实写照,盛于夏之于陆江南,即叶宝之于盛于夏。同命相连,她觉得一定得好好照顾叶宝,不枉叶宝陪她一场。
陆江南竟然回来了,按道理他还有一天才结束这次行程。盛于夏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在琢磨,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陆江南自然不知道盛于夏脑袋里的想法,见她进门,招呼她来身边坐。盛于夏顺从地走过来,坐到他对面,一脸戒备。
他不觉得奇怪,几次交锋下来,她能对他毫无戒心也就奇了。她不过表面乖顺罢了,一有机会就要跟他针锋相对。
盛于夏左手腕上多了一只银质蛇形手环,这成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饰品里造型最为张扬的一个。她注意到陆江南的目光,拨了拨手环,问他,“好看吗?”说话间,嘴角竟然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从医院回来,路过一家商场,盛于夏被摆在橱窗里的手环吸引,立刻就进店买了下来。
陆江南嘴角上扬,“好看,很配你。”然后随手递给盛于夏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送你的生日礼物。”
盛于夏微怔,没料到陆江南突然祭出一招。生日礼物,虽然每年都收到手软,今年还真的没想太多。她接过礼物放在矮几上,客气地道谢。
“你不拆开看看?”
盛于夏嫌陆江南不依不饶,却也只得耐着性子拆礼物。盒子里是一本卡洛斯的珍藏画集《快乐的颜色》。卡洛斯原名嘉文,生于香港,非著名画家。盛于夏在一个公益画展中看到卡洛斯的作品,之后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的画风。她从网上找一切关于他的资料,可结果寥寥。据说他有严重的忧郁症,封笔之后不久就抑郁而终了。他留下作品被集结成册,取名《快乐的颜色》。
卡洛斯喜欢配色诡异的暗色调,所有的作品都在向人传达着绝望。盛于夏一度痴迷于那种充满矛盾的作品氛围,并且通过各种途径寻找卡洛斯的作品。可惜他的作品印数有限,几年后几乎绝版。盛于夏托好几个朋友帮忙留意,都没什么结果,早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个礼物的确出乎意料,她以为陆江南会买什么项链香水之类的。显然陆江南对她的喜好了若指掌,她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内心却抗拒的很。
这就好比双方对阵,你对敌军来战的目的都还不知道,敌军却连你习惯什么时候上厕所都摸得门清,实在让人缺乏安全感。盛于夏越想越觉得心悸,整个人仿佛被放进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里,任何方向都可能飞出一箭,置她于死地。
“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盛于夏并不怎么领情,却也虚情假意地道了谢,毕竟是她生日,伸手不打笑脸人。紧接着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卡洛斯?”
“要知道这个不难,难的是讨人欢心。”
盛于夏惨然,低声说:“你不需要讨我欢心。”
陆江南笑了笑,“我看你是想多了,我没说要讨你欢心。这画集是在一家香港小店里买的,当时离起飞还有段时间,我就买下了。”
盛于夏扭过头去,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