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二幕(二)
藏身廊柱后的理查德从口袋中掏出一罐黄色溶液。
拔开瓶盖，一股白烟飘摇而上，刺鼻的气味令男人皱起眉头。
他终究还是用到了这个玩意。
当他被提拔成为银行行长时，马罗尼将办公室钥匙与这玩意一起交到了他的手上。
“老板，这是什么？”
“一个能保住你和你家人小命的东西。”
当时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小罐浓硫酸就能保命。
可后来从老板的只言片语中他猜测，那私人金库里除了堆成小山的钱财与金块外似乎还藏着不得了的秘密。
那些大家族的丑闻，政要的私密照一旦公之于众，马罗尼犯罪帝国垮塌只在一夕之间。
而在此之前，马罗尼会割断他父母的脖子，再将枪管塞进他的嘴中。
守护这个秘密，也就是在守护自己与家人！
连番的心理斗争后，理查德颤巍巍地将食指伸进瓶口。
哔！
浓硫酸一瞬间就融化了他小半粒指尖，灼烧骨骼的剧痛令理查德几乎昏厥，不顾身后接近的脚步，他放声惨叫，脑袋不断撞击着柱子。
领口被人捉住，瘦弱的他被整个提起来扔到了秦威面前。
“你杀了我吧……指纹被我溶了……除了马罗尼先生……”
“理查德先生，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是约好来找你谈投资项目的。”
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你！你是威……”
话音未落，秦威就将一团臭袜子塞进了理查德嘴里。
这纯粹是私人恩怨，谁让秦威是个记仇的人，前些日子理查德用那双脏兮兮的白手套掰开他的嘴，他可都记着呢。
理查德完全没有在乎从口中逐渐弥漫整个鼻腔的酸臭味，完全沉浸在秦威竟然是劫匪头目的信息轰炸中，他不明白，老板手下的头号红人为什么要带头造反。
但他不明白的事可不仅限于此，就比如接下来秦威居然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地下金库的大门。
唔！
唔！
唔唔！
理查德被反绑着双手，只能徒劳扭动着肢体，用一声声无力的唔咽来抒发内心震撼。
当然，现在的理查德还未被逼到绝境，他在祈祷，祈祷秦威抢些钱见好就收，千万别对马罗尼的私人金库打主意。现在哪怕他被杀人灭口，至少资料能保全下来，看在忠诚的份上，马罗尼会放过他的父母。
甚至理查德相信秦威根本不知道那本“证据”的存在。毕竟那是老狐狸能够挤下年迈的狮子独掌罗马帝国大权的最大仰仗。
一个秘方，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会随意泄露外人？
直到秦威站在一面墙壁前，理查德身子开始哆嗦。
咚咚咚！
“有人在家吗？”
秦威敲了敲水泥墙壁，里头的回声很闷，根本不像空心。如果没有建筑地图，谁能想到目标就在这堵墙后方呢。
“我都忘了，主人也和我一样被关在门外呢！”
他自说自话，扯下理查德口中的臭袜子。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开关在哪儿，或者让你身后的爆破专家来搞定。”
想要炸开这堵厚墙先要钻孔，然后再塞上炸药，浪费的这些时间至少可以多往麻袋里塞几千万美元，现在有着更便捷的方式，秦威当然要试试了。
“我不能，如果我帮了你，我的父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但我可以以生命向你保证，我知道你父母的住所，只要你点头，我可以立刻去接他们。”
理查德也不知道从哪爆发出的勇气，突然起身朝着秦威撞去。
可这只瘦弱的鸡仔怎么会是秦威的对手，反手就被抓着脑袋钉到了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捉弄我！”
破防的理查德挣扎着，他的耳边响起秦威的嘲笑声。
“谁在捉弄你，麻烦你搞清楚好吗？
“我最多就是把袜子塞进你嘴里，可没逼着你用硫酸烫指纹。”
“可你用我的父母威胁我！”
“威胁？你觉得你父母落在我手里安全还是落在马罗尼手上安全？如果我真想杀你，刚刚狙击手打的就是你的脑袋！”
“别说了，求求你杀了我！”理查德的回答令人绝望。
秦威想笑，明明自己一直在给理查德活命的机会，可遗憾这家伙的膝盖在多年前就被马罗尼打断了。
断裂骨头会合拢，破碎的创口愈合，但人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秦威使了个眼色，罗伊斯将理查德拖了出去。
碰！
一声枪响，男人如愿被处决在了监控下。
事已至此，秦威只能赐予对方能换回其父母性命的“忠诚”。
……
“我知道了。”
马罗尼怔怔挂断电话，转过身将手机摔在地上，感觉不解气的他又掏出手枪补了一整个弹闸。
诺基亚终究是没抗住这套丝滑小连招，崩成了一地电子元件。
枪声引得保镖团破门而入。
“来得正好，通知‘幼崽’赶往中央银行，立刻！”
马罗尼叫住了转身要走的班尼。
“你有特殊任务，立刻去理查德丹尼尔家中。”
班尼的回答仿佛是无法理解复杂指令的低级AI:“为什么去那儿？老板您是要见他的父母吗？”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不想见到他的父母，永远不想见到！”马罗尼眼中凶光毕露。
刚刚那通电话是黑警打来，没有夹带什么有效信息，仅仅是通知他有一伙劫匪正在洗劫中央银行。
可这也足够马罗尼分析出许多问题了。
理查德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就连电子警报也失效了。光是这两点就足够证明事态的严重性。
虽然金库层层加密，可马罗尼依然做好了被理查德出卖的最坏打算。
先是道奇，再是理查德，为什么我信赖的手下总是会背叛我？
马罗尼坐在书桌前敲着脑壳。
不！这个问题留给他们向上帝忏悔时思考吧，我要做的只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他握起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本不想打这通电话，如果事态没有严重至此。
无需等待，几乎是一瞬间电话就已接通。
“很罕见，你竟然也有需要我的时候。”
斯莱德按下免提，在宽大的落地镜前褪下睡袍。随着钴蓝色丝绸从宽大的肩头滑落，布满了伤疤，强壮优美如古罗马石膏雕塑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之中。
刀伤、弹孔、可怕的爆炸撕裂痕迹，它们是证明一位雇佣兵能力的军功章，也是斯莱德顽强生命力的最佳象征。
“两千万美金，我会为你解决任何棘手的麻烦。”
斯莱德浑厚如铜钟的话语声回荡屋内，伸出手指，在衣柜中摸索着一款适合今日行动的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