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为死亡?
无尽海的白昼也显得灰暗，几天的航行更让人精疲力竭，好在芬里斯人很幸运。
在航行的第三天，有人喊到。
“新的陆地！”
长船桅杆上的观察手如此说着，恩吉尔王也下令。
“靠近！”
这次移居因为纳塔尔的存在，变得相当顺利，如果他想，鲁斯部落的人会十分的欢迎他留下。
这样就能避免在长船上因饥饿而产生悲剧，也能规避喜欢的东西没有时间收拾而丢掉。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纳塔尔不需要太多食物，只要一间小屋，孤僻的在部落中看书。
对于芬里斯人来说，这是性价比极高的。
不过纳塔尔想走，也没有人可以留下，没有人可以强迫智者使用他的智慧，如今纳塔尔只在乎黎曼努斯，那么就更不可能。
大部分人都没有让这个关系破裂的想法，因此纳塔尔的船舶几乎是被优先第一排靠岸的。
纳塔尔此刻观察着这片大陆，占地面积不错，土壤还是硬邦邦，但是有茂密的冻木林，可以用那些芬里斯特有的植物铸造家园。
食物应该也不少，这里靠近海洋，渔业资源还未被开采。
如今纳塔尔轻轻的点头，其他的鲁斯部落成员就像看到了神喻，欣喜若狂的开始铺设自己的东西。
只是这如火如荼的好时间还未留存出温度，海面上就传来长且低沉的号角嘶吼。
纳塔尔向无穷无尽的海洋看去。
号角那是长船发出的嘶吼，而原因也不言而喻。
恩吉尔王的战船遇到了敌人，那是一只古老的海兽，它就如船舶那般巨大，有长且尖锐的獠牙，鳞片。
整体长且有狰狞的面部，像蛇，却有10米多长，好个庞然大物！
海龙，人们如此叫它，而它的鳞片比钢铁还硬，牙齿可以再生，同时能发射出去，如子母弹那般破裂。
在海洋上遇到这样的怪物，就算是鲁斯部落的战士也只能饮痛。
纳塔尔觉得，恩吉尔王命数到这里了。
死亡只是起点，纳塔尔甚至没有一刻迟疑，便继续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相比之下，年轻的黎曼努斯和其他人一样担心，他们看着海岸，希望长船能靠近岸边，可海龙死死的缠住了船舶。
它肯定是饿极了，想要那些凡人的血肉当甜点。
战士们拉弓射箭，用刀剑砍杀，但面对海龙坚固如铁的鳞片毫无用处。
而海龙只是低头一口，便把好几个战士吞咽下去。
像一个人托着餐盘，甚至透露着几分莫名的优雅。
此刻恩吉尔王大喊。“鲁斯啊！我不会屈服于死亡！也不会屈服于你！”
然后苍老的面孔下，许久没有狩猎的身体炸起肌肉，长矛如箭，投进海龙眼眸。
这一下让血液染红了海面，却没有击杀海龙，那怪物依然准备吃光船舶上的凡人。
可这样的攻击也让恩吉尔王成为了目标，巨大的海龙用头颅撞击过去，仿佛是为了报复刚刚的那下。
恩吉尔王倒飞出去，整个人摔在甲板上，血液从口腔和眼眸中流出……
此刻黎曼努斯无法忍耐了，他超人的身体让他看清楚了一切，他愤怒的脱去披风。
然后跳入冰冷的海面，在波涛汹涌中遨游。
而纳塔尔没想到黎曼努斯会这样！
纳塔尔第一次乱了分寸，对于一切都不关心的他，如今只在意黎曼努斯，这个和他一样超凡的存在。
他没想到，没想到！
不对，应该是他不想，也不会想。
对于纳塔尔来说，凡人就是凡人，速生速死，文明不消失，他们就会出现，个体的存在根本无所谓。
可他看到黎曼努斯不断游动的样子，在寒冷刺骨的海洋里面的挣扎，还有恩吉尔王的愤怒和虚弱。
纳塔尔突然意识到。
他怎么变得……像那个该死的金色混蛋了！
他有人性，绝对有！
此刻纳塔尔念出古老的灵言，遥远的海面上，橙色的灵能护盾突然出现，那海龙一口咬上去，只有光芒大作。
人们看着这神明那般的力量，大喊着，惊叹着。
同时有人诧异于如此强大的巫术来源于纳塔尔。
毕竟人们只见过他的智慧。
可黎曼努斯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老师不会袖手旁观，他绝对清楚！
这匹幼狼靠着力气，快速游到了长船一侧，把手指扎入木头之中，像攀岩那般爬上船。
海龙看到黎曼努斯，愤怒的撕咬过去。
黎曼努斯他一跃而起，落在船舶的护盾内部，可刚刚，龙头距离他只有几公分。
如今恩吉尔王躺在地上，看着这护盾，还有以凡人躯体游过寒冷海面的黎曼努斯。
混乱和惊讶的表情中，透露出对于部落未来的安心。
他已经放心了，有黎曼努斯和纳塔尔二人，鲁斯部落的人们不会死。
他像整个人松了口气，苍老的躯体瘫在地上，像了去心愿了，就有什么东西从躯体里面流了出来。
黎曼努斯如今才上船。
他还未意识到恩吉尔王刚刚的那次投矛已耗尽了他的一切……
黎曼努斯对于死，还没有明确的概念，他只觉得船舶上，人们的气息都沉了下来，然后他的父亲便不再呼吸了。
此刻黎曼努斯的脑海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下一刻，他愤怒的爬上高耸的桅杆，狼眸和巨大海龙的瞳孔互相对着。
海龙突然胆怯起来，它嘶吼一声，准备潜入海底。
可黎曼努斯只是像野兽那般跳起，在天空划过一条弧线。
手指插入海龙头部的鳞片中，然后用自己的脑袋去撞恩吉尔王插入龙右眼的投矛。
海面上传来海龙痛苦疯狂的嘶吼，像一曲可怕的哀歌。
它翻滚，挣扎，潜入海洋，以冰冷和窒息来换取胜利，活下来的机会。
可黎曼努斯只是抓住龙头，然后一次一次撞着矛柄，甚至把矛柄完全撞断。
纳塔尔可以用灵能闪电杀死恶龙，但黎曼努斯的愤怒让他的动作太快了，等纳塔尔回过神，巨龙和黎曼努斯就一起沉入了无尽海的内部！
如此过了半小时，海平面上风平浪静，只有血液不断从海洋下方溢出来。
就算是纳塔尔也保持不住冷静，他迟疑的看着海平面……
完了，都完了。
纳塔尔下意识想，这是不是自己的错?
如果他早点出手，情况大会完全不同！
他此刻感觉到情绪在内心翻滚，黎曼努斯曾经的模样在脑海流动。
他又突然停下，对其他人说。“给黎曼努斯和恩吉尔王立起墓碑，我们要带上他们的牺牲，继续活着。”
“我会引导你们，直到部落出现下一个足够成为王者的人。”
纳塔尔的话语算宣布了事情的结束，人们不敢相信，在今天一天就失去了两个英雄……
直到，海岸上突然出现咳嗽的声音。
一位金发少年，颤抖的从海洋中爬出，他的手上死死的握着一颗一米半长的海龙牙。
纳塔尔马上冲过去，用灵能将黎曼努斯身上的水分散去，让他不会因低温而死亡。
可让人们真正惊叹的，是在片刻后浮出水面的海龙尸体，那是如船舶大小的怪物，此刻死不瞑目的躺在海面上。
而对于鲁斯部落来说，今天是交替的一天，老王离去，新王当立。
人们此刻大喊。“黎曼努斯王！黎曼努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