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彩云堂的爱尔兰诗人

真的是没有想到，风笛的发源地，也是在爱尔兰。在很多发源地在欧洲的乐器中，我最喜欢的，就是风笛。就像人们常常说的，她的欢快里，总是流淌着眼泪，她的哀愁里，也总是闪烁着温暖的微笑。

我喜欢来自古代的悠扬的风笛的声音，所带来的来自古代的本真的忧伤和痛楚，以及这样的忧伤和痛楚里面所蕴含的，那些曾经的生命中的美好和安宁。

今天已经是农历腊月的最后几天了，老街里、空气里，都已经慢慢聚集起过年的味道了。我这是坐在彩云堂酒吧的二楼的窗口，窗外是灰白的天空和灰白的瓦房，没有别人的打扰，很安静，而且这里也很古朴，楼下的朋友已经在做饭了，半天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

对于爱尔兰，我以前其实也是很不了解，只知道她是英国旁边的一个国家，而且北爱尔兰是属于英国的。刚刚坐在酒吧里面看书，才知道作为欧洲的一部分的爱尔兰民族，原来有那么多的故事。

原来写那个《哈利.波特》的罗琳小姑娘，也是爱尔兰人，这可真是个惊喜。那个亚麻色短发的爱尔兰小姑娘，据说那个时候也很穷，穷得忍饥挨饿的，却写出了大人小孩都喜欢得不得了的《哈利.波特》。我想，就像每一个中国小孩子心目中的“武林秘籍”、“独门暗器”，看过了《哈利.波特》的小孩，甚至是成人，心目中，可能也就从此以后装上了一个“霍克沃兹魔法学校”。

而“霍克沃兹魔法学校”的夺人心魄的魔力，我觉得其来源，肯定是与爱尔兰民族，以及所谓的凯尔特人的来自远古的人文历史、神话传说，以及所传承下来的美好的情怀、生生不息的爱的力量有关系。就像是人在生理上的遗传密码一样，人文，也就是人得以世世代代相传的那些他们灵魂中的层层累积的人文密码，也在这一块土地，以及这一块土地上的人的身上，流传下来了。

而叶芝，一位很多中国人都很喜欢的诗人，也是爱尔兰人，这肯定又是另外一个惊喜。

我想，很多年轻人，读叶芝的诗，最后剩下来的，肯定是那一首：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迷离，在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地阅读，回想你过去的眼神的柔和，回想她们昔日浓重的深影。年轻人之所以会特别喜欢这一首，我想原因肯定有以下两个，一个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老，年轻时候的浪漫，谁都可以拥有，而年老以后的浪漫，那就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了。所以年轻人就会特别向往。还有一个原因，我想肯定是那种自始至终的爱情。人类社会越是现代化，那种自始至终的爱情，就越是稀少，真不知道这是一个喜剧，还是一个悲剧。

但是这种自始至终的爱情，我想肯定会是与某一个地方的人文累积和人文传承有关系的，一个越漂亮的心灵，肯定会盼望一段漂亮的自始至终的爱情，即使是有一些坎坷和辛苦，那也是值得的。

可能也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些原因，才会有了叶芝、叶芝的情感生活、以及叶芝的不朽的诗歌吧。

就像我今天安坐着的这个酒吧，酒吧的名字很好听，让人想到彩霞满天，彩云滚滚的傍晚。而这个酒吧，就是坐落在江南古城苏州的山塘街，几千年的姑苏老城，历经几千年的风风雨雨，城里城外，不知道发生了多多少少的故事，一个一个讲出来，恐怕是几天几夜都讲不完。而有些故事，因为我是绍兴人，在这里确实是不能讲，讲起来的话，苏州人肯定是会不高兴，或者会说我小气。

而把这些故事串联在一起，也就是江南的人文，在这里世世代代传承的过程。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吴侬软语，听起来软绵绵的，但是苏州人心灵中累积的人文，以及由之而生的力量，那种发自生命本真的力量，应该不仅仅是一点点而已吧。

在历史上，很多诗人都喜欢酒吧，在安静的酒吧里，看书，写字，确实是一件让人流连忘返的事情。我不是诗人，平常在酒吧里的时间也不多，但是，像今天这样在安静的酒吧里，喝一口古老吴地的绿茶，然后遇见来自爱尔兰海边小镇的罗琳小姐、叶芝老先生，倒确实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想起一句老话：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花相似。这样的一次在人文历史中间的穿越，可真是难得。

最后，又要回到最初的话题，关于那个风笛。现代的音乐，有很多的音乐元素，而古老的风笛，常常是在诸多的音乐元素中，不经意间随兴而至，随风而逝，给我们留下无尽的忧伤、哀愁，以及伤痛以后的怀念、释怀。那些曾经的生命中的忧伤，那些我们不知道姓名的爱尔兰人的忧伤，通过那些悠扬的风笛的声音，流传了下来，走进了我们的心坎。

我们是现代人，所谓的现代人。但是谁又能够保证，几千年以后，人们不会把我们称为古人呢？谁有能够保证，还有人记得这样一个下午，彩云堂酒吧的一个宁静的下午呢？

只有云知道。但愿我们的每一个下午，但愿我们生命中的点点滴滴的快乐、美好、忧伤、痛楚，都能够像凯尔特人的风笛一样，永永远远地流淌在时光流逝的生命长河里，日日不止，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