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精灵的困局
支付完报酬，太阳也彻底升了起来，对于他们四人来说，一夜未眠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错过了休息时间，干脆就不睡了。
杰洛特不知啥时候和之前被他抢走烤肉的精灵混到了一起，在会客厅外的火堆旁打着昆特牌，老格拉茨则是趁着还有点时间，继续记录着遗迹内剩余的精灵文献。
而维特找到了麦莉单聊，女精灵大方的态度，让他也想要给与对方一些未来的“馈赠”。
“麦莉，你是一个颇具善心的领导者，如果在人类与精灵和平相处的时代，布洛克莱昂或者蓝山的麦莉，这个名号一定会响彻整片大陆。”在麦莉疑惑的眼神中，维特抢先开口。
“感谢你的谬赞，我只是临危受命而已。”麦莉谦逊地说道。
维特话锋一转：“但如今，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战争的怒火即将被点燃，黑衣军即将跨越雅鲁加河，而北方的国王们对此视若无睹，这是危险的气息，但这不是精灵们的机会……”
“你想说什么？”麦莉摸向腰后的匕首，她不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但如果说话的是别人，她绝对不会手软！
因为如今北方大陆上所有的人，包括国王以及身为国王顾问的术士、法师们，都认为精灵们的报复行为只是针对曾经屠戮过非人种族的，科德温、亚甸两国，就连普通的精灵战士们也这么认为。
然而在上一任队长死后，被蓝山自由精灵的领导者-菲拉凡德芮亲自召见过的麦莉明白，他们实际上是为尼弗迦德帝国工作，听从其号令骚扰北方王国，伺机而动。
政治上的东西，麦莉搞不明白，但她被从菲拉凡德芮那里听说的，尼弗迦德国王亲自许诺的内容打动了。
让精灵再次拥有自己的国度。
从那一刻开始，这就被她当作宁死都要实现的愿望，不停地为之奋斗着，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愿望。
“你从哪里知道的？”麦莉满脸戒备。
维特沉思片刻，道：“在一场深邃的梦中，无边的绿水将我环绕，有一位看不清面容、被艾思娜称为女士的存在，这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
这就是不得不说谎的时刻，除了将一切说不通的东西推给命运女士或预言，维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是……预言？”麦莉心中升起疑惑，但维特嘴里说出树精女王艾思娜的名字，又不得不让她相信。
“相信我，这绝对不是精灵们的机会。即便尼弗迦德的皇帝实现了你们的夙愿，精灵们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维特的语气十分诚恳。
“这……”
“先不提帝国皇帝会违背诺言的可能，如果他真的让精灵们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国度，那么这国家会被建立在哪里呢？”维特问道。
“我……我不知道。”麦莉摇摇头，精灵少女的对这些东西一点都弄不明白。
“那我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首先，你我都清楚，这对于北方诸国来说是一场必败的战争，一直纷争不断的北方诸国们如同一盘散沙，是绝无可能战胜举一国之力挑起战争的尼弗迦德帝国。”
“没错。”麦莉点点头，这也是菲拉凡德芮给她说过的。
她知道，精灵们不会有太多次机会，北方诸国只有莱里亚和利维亚的米薇女王没有对待非人种族的严苛政策，其余国家无不视他们如劣等种族，肆意摆布、践踏。
强大、相对公平的尼弗迦德帝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精灵们也只能帮战争的胜者。
维特环顾四周没发现纸笔之类的事物，于是他干脆席地而坐，拔出匕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横线。
“你！”麦莉有些恼怒。
这可是宝贵的精灵遗迹！没人告诉你不可以乱写乱画吗？！
“这就是雅鲁加河。”随后他在细线的左下角画出一个圈，“这是北方诸国中位于最南端的辛特拉。”
麦莉点点头。
“我不清楚尼弗迦德皇帝的具体部署，但我想，他的首要目的便是拿下这枚北方诸国中的明珠，辛特拉。而你们的作用除了用作伏兵骚扰其他北方王国支援辛特拉外，就是作为在这次战争和谈之后的炮灰，发泄北方人民怒火的同时，持续消耗他们的战力，为尼弗迦德皇帝发起第二次战争埋下伏笔。”
“可是……”麦莉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是在战争之后，精灵们便有了自己的国度，能够再一次与人类平起平坐了是吗？就不用再为尼弗迦德皇帝继续骚扰北方诸国了是吗？”
“没错啊。”维特说中了麦莉心中所想。
“你太天真了麦莉，你都不知道帝国皇帝会何时实现他的承诺！”维特叹了口气，继续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还是先解决之前那个问题，精灵国度会被建立在哪里？”
“我不知道。”
维特在横线的下面画了个叉，道：“首先不可能是尼弗迦德帝国境内，尼弗迦德帝国看似铁板一块，但实际上其国内贵族林立，各附属公国又自成一派，他们几乎只维持军事力量上的统一，这还是看在如今的帝国皇帝英明且睿智的铁腕统治上。”
“所以，皇帝不可能冒着得罪任何一个公国或者贵族的风险，将精灵国度安置于境内。况且……”
维特看了看周围苦难的精灵们，叹息道：“没有任何一位国王会丝毫不畏惧精灵们的实力。”
“第二，帝国皇帝不会将占领下来的辛特拉拱手相送。”维特又在代表着辛特拉的圆圈上打了个叉。
“这是为什么呢？”麦莉虽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还是想问。
“这就要从帝国皇帝发起战争的最终目的上面说了，他的目的可不是扩张领土这么简单。我认为他一开始便定下了一统整片大陆的目标。”维特结合自己前世所知的东西，做出了猜测。
“在武力占领辛特拉之后，皇帝第一时间要做的便是取得统治辛特拉的合法性，以便让自己也成为北方诸国国王中的一位，达到他的下一个战略目标。”
“所以，精灵们也不可能在辛特拉建立国度。”
麦莉依旧点着头，但是眼神变得更加凝重了。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只有在北方诸国的疆域内了，那么哪里最适合也最有可能建立精灵国度呢？”维特继续引导。
这次不用他动手，麦莉自己亲手在横线右边的上面，画了圈。
“百花之谷。”语气带着些绝望。
北方诸国的领域里，非人种族聚集最多的地方只有三个，树精的布洛克莱昂-死亡森林、侏儒与矮人的高山-玛哈坎，以及被亚甸与利维亚包围的多尔·布雷坦纳，也就是百花之谷。
“没错，和如今没有区别。一旦你们在尼弗迦德帝国的帮助下，在百花谷建立了精灵王国，那么精灵就彻底与尼弗迦德帝国绑在了一起，成为帝国在北方不断消耗诸国国力的炮灰，直到尼弗迦德的黑色日轮飘荡在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精灵们的际遇才会有所缓和。”
维特一顿，随后说出刺骨之言：“但是到那个时候，帝国会留下百花谷吗？”
“该死的帝国！”麦莉猛地一刀插在横线的下面，代表尼弗迦德帝国的位置，她的胸中涌出无尽怒火。
“我这就回百花谷，警告法兰茜丝卡女士！”原本就打算撤离的麦莉，此时心中坚定这个念头，她要将帝国的诡计告诉“正被蒙在鼓里”的百花谷现任领袖，法兰茜丝卡·芬达贝。
维特见状，摇头苦笑，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性，最强大、最具影响力的女术士之一的纯血女精灵，精灵贤者法兰茜丝卡·芬达贝。当然不是傻子，她深知这一切会带来的后果，她只是没得选，精灵们也不会有比这一次更好的机会。
维特分析这一切利害关系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眼前这位一腔热血的女精灵远离风暴，躲到百花谷中去。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帝国皇帝-恩希尔·瓦·恩瑞斯，会以让松鼠党持续不断为帝国骚扰北方为条件，“帮助”精灵们建立自己的国度。
而为了不成为尼弗迦德帝国与北方诸国共同的敌人，法兰茜丝卡一定会同意这个条件，因为这同样能让北方诸国对于多尔·布雷坦纳的仇视得以缓和。
届时，松鼠党便会成为一颗弃子，独自面对北方人民的熊熊怒火以及同族的背弃，真正意义上的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