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混沌的未来
闪电划破天空，将漆黑的天际撕扯出一道道裂缝，漫长而沉闷的雷声如同行军的战鼓，响彻在被寒霜覆盖的大地。
维特惊恐地向窗外望去。
末日的红光与如同玻璃般破碎的诸界之门一同降临，象征着死亡的破败鬼船从里面驶出，世间的一切都在寒霜中被点燃，哪怕是彩虹也在毁灭中分崩离析。
他看见了凯尔莫罕被淹没在风雪之中，兰伯特和艾斯卡尔化为毫无生机的冰雕。
维瑟米尔的胸口被冰冷的利剑穿透，他的血液逐渐丧失温度，眼中失去色彩，无力地跌入咫尺的深渊中。
“不！维瑟米尔！”
“Gynvael bleidd……这就是狼的宿命……”藏在黑色骷髅铠甲里的破界之人，口中带来死亡的预告。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没别的方法！走！维特！”杰洛特说道。
他的嘴唇发青，身体上的每一处都流淌着血液，凯尔莫罕下山的小路上也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鲜血。
范妮尔、可林·提丽、古德伦、劳德·伯尔、老格拉茨、麦莉……
所有与维特相识之人的干枯尸骸，都倒在这条通向无尽虚无的路上，那位说好要带着维特一同离开的女士没有出现。
这是否说明白霜是连世界的自然意志都无法阻止的灾难？或者说就连这个世界的本身也已经死去？
杰洛特失足滑入路旁的无尽虚空，维特伸手去抓，但白狼哪怕连尖叫都未曾留下。
猎魔人孤身一人继续走着，他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恶心的恶臭，潮湿的血腥味令他无法呼吸，沉重的黑暗倾轧着他。
维特的手脚冰凉，刺骨的寒铁让他前进的脚步愈发艰难。
在道路的尽头，他看见了那个红发女术士，她火焰似的头发不再绚丽只剩衰败，明媚的脸庞失去生机毫无血色，从嘴唇上蔓延开的裂口令那小痣也消失不见。
“剑与斧的时代已近，其为寒狼风雪之纪元，白霜与白光之时将至，此为疯狂与轻蔑之时代。Tedd Deireádh……世界即将沉寂，终结的时代到来。”绝望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
“咚咚咚……”
维特的身后响起沉闷的响声。
“特莉丝……！”
维特高喊着从床上坐起，他的汗水已将枕头和床榻打湿，猎魔人浑身绷紧，脸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疯狂地跳动着。
维特慌忙看向窗外，那末日一般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温和的海风驱散走他身上的灼热，平静的月亮高悬在天空，为海面披上一层薄纱。
“呼……”维特长出了一口气，用力揉了揉额头，让自己从那惊恐中抽离。
他这才注意到咚咚作响的是敲门声。
那是梦吗？还是……未来？维特不敢多想，披上衬衣走过去开门。
“维特大师，你在里面干嘛？怎么这么半天才来开门？”
门外是可林·提丽，她的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一块散发着香味的烤猪肉。
猎魔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说：“怎么是你？”似乎是感觉这句话有点奇怪，维特又说道：“我是说，感谢你给我拿来吃的，学院的生活还适应吗？”
维特细微的情绪变化以及言语中的异样，自然没有瞒过这个见识过无数说谎男人的卜梦者。
她的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说道：“怎么？维特大师，你以为是谁？是那位你高呼其名的女术士？”
她听到了。准确的说，仙尼德岛上所有长耳朵的生物都听到了那声呼唤。
这其实不怪猎魔人的声音高亢，而是这岛上就没有听觉以及感知能力不敏锐的人。
“额……不是你想得那样。还有，叫我维特就行，不用这么客气。”维特尴尬地靠在门框边，用力地揉了揉紧锁的眉头。
卜梦者这才注意到猎魔人满头的汗水，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维特。”
“没有，你知道的。嗯……我在野外漂泊惯了，在这种安全的环境下多少有些……不适应。”维特随便找了个借口。
“哼哼，要我说，你肯定也和某个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的人一样，做了些奇怪的梦。”可林窃笑道。
维特当然知道对方口中说的是谁，他本不想再增添什么误会，但红发女术士在梦中的悲惨模样还是让猎魔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她还好吗？我说特莉丝。不要误会，没别的事，嗯……我说的是她吃没吃饭之类的？”
猎魔人的窘迫让可林没有想再捉弄他，认真地回答道：“特莉丝女士已经吃过了，这就是她让我帮忙送过来的，还说让你下次说话的时候，先说重要的事情，以及……”卜梦者又笑了出来。
“以及什么？”维特追问。
“以及，她说，明天见。”
“感谢。”维特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他接过可林手中的晚餐，说道。
“你没有别的要说吗？不是对我。”卜梦者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看来“八卦是人的天性”这句话，在猎魔人世界也同样适用。
“你就说，明天见。”维特道。
“没了？就这样？”可林期待地说。
“那就再加一句，祝她有个好梦。没了。”
“好吧。”猎魔人的态度似乎已经让可林感到满意了，她没有继续追问，转身离去。
维特将房门关上，将手里的热粥与烤肉放在角落的方桌上。
打了个响指点起桌上的烛台，他没有进食的意思，而是盯着那不断跳动的火焰出了神。
维特想以“自己并非命运之子，并非真正的上古血脉”这样的借口来否定、逃避自己的命运。
当初他以为自己在经历青草试炼时梦见的寒霜，不过是前世游戏时的记忆被突变的痛苦激发出来了而已。
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事实并非那样，那并不是过往的记忆，而是命运向维特展示出的未来。
维特想起了狂猎的导航员，被精灵贤者阿瓦拉克称为金童的艾恩·艾尔族精灵，卡兰希尔·阿尔-霏涅尔。
实际上每个精灵的血液中都带有不同程度的上古之血，所以有些精灵天生就具备操纵时空的能力，只是都比不上纯粹的上古之血脉而已。
但在阿瓦拉克的有意安排之下，这些精灵被撮合成对，历经几个世纪的时间。最终诞生了，卡兰希尔·阿尔-霏涅尔，这个能为艾瑞汀开启异界传送门的狂猎导航员。
“自然与非自然的产物……”维特口中念叨着田野女王说的话，渐渐握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