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数字身份与Web3

探讨数字身份3.0，就不得不提及Web3。

蒂姆·伯纳斯·李（Tim Berners-Lee，World Wide Web的发明者）认为，Web是人和人连接成的网，而不是机器和机器，或者文档和文档连接成的网。区块链是Web3的基石，数字身份3.0是打开Web3大门的钥匙。数字身份3.0是Web3的必要组成部分，但数字身份3.0可以不依赖Web3而独立存在。

1.2.1 Web发展史

如同数字身份从1.0发展到3.0，Web的发展也经历了3个阶段。

蒂姆·伯纳斯·李于1989年3月12日提出了一个信息管理系统，然后在同年11月中旬通过互联网在超文本传输协议（HTTP）客户端和服务器之间实现了第一次成功的通信[25]，从此开启了Web时代。这就是Web1.0，是以静态网页为主要形式的时代。使用者可以从网络上搜索大量信息，但以只读信息为主，以雅虎及各类门户网站为代表。

1999年，博客迅速兴起，从家庭厨师到编码极客，每个人都开始了他们的第一个博客。与此同时，网络世界非法收集了大量的数字音乐，Napster和Metallica发生了史诗级冲突[26]。这意味着Web2.0悄然兴起，其主要特点是用户参与信息互动，以社交平台Facebook、Twitter为代表，特别是在移动互联网逐渐成为主流后，移动设备上的各类通信App正式开启了Web2.0时代。

2009年1月3日，中本聪（Satoshi Nakamoto）在一台普通计算机上开采了0区块（Genesis Block），从而开启了“新矿工”时代。区块链只不过是多项成熟计算机技术的融合进化，却引发了数字世界的超级海啸，甚至开启了一个 Web新时代，即Web3。Web3的主要特征是价值融入，交易的主要媒介物货币和货币的所有者身份被根植于数字世界。

2014年，以太坊创始人加文·伍德（Gavin Wood）在一篇博客中提出Web3的概念。这是一种全新的互联网运行模式，信息由用户自己发布、保管，不可追溯且永不被泄露，即“去中心化的网络”。伍德认为，身份数据集中化的模式不是数字身份的长期解决之道。

特斯拉（Tesla）CEO埃隆·马斯克（Elon Musk）认为，“Web3现在更多的是营销流行语而不是现实”[27]。区块链技术分析师大卫·杰拉德（David Gerrard）也认为，“Web3是一个没有技术意义的营销流行语”[28]。

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教授詹姆斯·格里梅尔曼（James Grimmelmann）认为，“Web3是雾件（Vaporware，指已广泛宣传但尚未推出且可能永远不会上市的与计算机相关的产品），是一个承诺的未来互联网，可以解决当前互联网人们不喜欢的所有问题，即使它是矛盾的”[28]。区块链以新的方式解决了一些难题，最终会进入互联网构建的工具包，但这并不意味着下一代互联网将围绕它构建。

1.2.2 Web3的定义

综上所述，第一代互联网使用者参与度较低，其身份可以忽略。第二代互联网使用者参与度较高，使用者之间可以实时交互，其身份是可选的。Web3 可以简单地表述为第三代互联网，其身份是必要模块。

Web3是一个术语，描述了一个建立在区块链上的未来互联网[29]。

Web3也被称为Web3.0，它的主要特征是消除了Web2.0时代的集中机构和“守门人”（如主要搜索引擎和社交媒体平台）的需求和功能[30]。

剑桥大学贝内特公共政策研究所（The Bennett Institute for Public Policy）将Web3 定义为“假定的下一代网络技术、法律和支付基础设施，包括区块链、智能合约和加密货币”[31]。

在区块链风靡世界之前，Web3 的概念更接近于蒂姆·伯纳斯·李（Tim Berners-Lee）提出的“语义网”“全球大脑”和“万物互联”，也就是计算机能读懂任何信息、人工智能负责筛选更好的信息，以及互联网将无处不在。

Web从构思到广泛使用，一直把开放和去中心化放在第一位。Web的各种协议都是公开的，保证Web的功能跟硬件平台无关；而中心化只是一个必然的过渡阶段。

如今，Web3 的主题是将控制权从少数科技巨头企业手中返还给个人，强调一个用户能对自己的身份和数据拥有更多控制权。或者说，Web3 是一个真正去中心化的互联网。目前来看，区块链具有去中心化、可信任和防篡改的特性，是让每位使用者掌握自己数据和身份的工具。

以太坊技术核心贡献者之一乔什·史塔克（Josh Stark）认为，相比于Web2.0时代，Web3时代的核心更多地围绕“控制”。Web3是一组旨在重构互联网控制权的技术，是传统互联网人对当下互联网垄断势力的反击，代表着极客对互联网的理想主义追求。在Web3时代，货币将成为互联网的原生功能，从而解锁许多新的商业模式，包括中介贷款和低成本跨境汇款等。

对Web3的无限期望并不妨碍许多不同观点的出现，Twitter前CEO 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认为，Web3的实际拥有者是项目背后的风投机构（Venture Capital Institutions）及其有限合伙人（Limited Partner），而不是每一位使用者。他表示，Web3 永远不能逃离他们的激励，最终会成为一个带有不同标签的中心化实体，用户实际上并不能拥有Web3。

1.2.3 Web3的特点与优势

Web3有别于上一代的关键特征是“身份”，人人具有平等、私有的身份控制权，身份和目前主流的分布式（去中心化）服务提供者紧密相关。

让众多传统互联网厂商对Web3不屑一顾的关键点是，其不依附于任何一个中心网络服务商（如域名、服务器等）存在、去中心化存储、分布式共识，这些特征让Web3描述的数字世界过于分散，让盈利模式模糊不清，让已习惯了从行业或领域垄断中攫取利益的厂商难以接受。

蒂姆·伯纳斯·李在万维网（World Wide Web）诞生30周年之际提出了目前互联网存在的三大问题：一是故意、恶意的企图（如黑客行为）；二是建立不当激励、牺牲用户价值的系统设计（如标题党）；三是仁慈设计产生的意外负面结果（如网络语言暴力）。在Web3的世界里，这些问题将会更加严重。

Web3 在很多方面仍然是理论性的，并且具有相当陡峭的学习曲线。目前，任何想要进入Web3世界的人都必须学习区块链和加密货币技术，这不是每个人都想采取的步骤[32]。除此之外，进入Web3世界还需要至少一个全局唯一的身份。

Web3试图实现一个权威性更弱、业务执行自动化程度更高的世界[30]。Web3把精细化的数字世界和精致的现实世界相结合。

腾讯幻核于2021年8月上线，运行一年后终止。这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着Web3公司可能遭遇的风险，也是所有Web3创业者和参与者都必须面对的现实。Web3 时代，绝不是互联网巨头推出一个新应用程序，然后大做广告就可以在市场上呼风唤雨的时代，这个结论对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发展来说是个好消息，打破僵局需要新思想。

在Web3世界中，参与者之间的互动模式对行业的未来发展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正如浏览器（Netscape、Internet Explorer、Google Chrome、Firefox 等）是Web1.0的入口战场，移动App（Facebook、Instagram、Spotify、微信、抖音等）是 Web2.0 的流量获取战场，那么 Web3 的主战场会是什么？是身份和身份的附属物（如钱包、收藏、游戏装备等）。在数字世界里，负责收纳个人有价物品数字凭证的数字钱包代表个人价值。

Web3 的出现，从根本上为数字世界嵌入了个人价值要素及其转移方法，重启了人们对数字身份的重视。如果人们在构建Web3之初为其赋予一个全新的身份层，那将为更大规模的创新铺平道路。

Gartner的分析师阿维瓦·利坦（Avivah Litan）认为，Web3创新将把互联网带入新的领域，并且产生以前不可能实现的应用程序。Web2.0在规模、客户服务和客户保护方面仍然具有优势。潜在的Web3风险包括缺乏客户保护、新的安全威胁，以及回退到集中控制，因此，在取代Web2.0应用程序之前，Web3应加强安全治理和风险管理[30]。

元宇宙（Metaverse）和Web3经常被混为一谈或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它们描述了不同但相关的概念。元宇宙更倾向于表述一个虚实相融的新世界，人们期待在元宇宙中生活、工作、娱乐，参与所有类型的社交活动。Web3 则更强调去中心化的协议和技术堆栈，更侧重即将实现的新社区和新经济，更强调自己是下一代互联网。

也有观点认为元宇宙和Web3都是下一代互联网，因此元宇宙与Web3是同一事物的不同维度。无论如何，Web3 在学术上和通俗意义上都更容易被人们接受。这里更倾向于Web3这种表述，在两个概念的关系上不做深入探讨。无论是元宇宙还是 Web3，从整体架构上看，数字身份层都是不可或缺的，用户真正拥有的数字身份是Web3和元宇宙的入场券。

分布式数字身份只是理性思考与技术实践后的生活化回归。

Web3技术特点[30]如下。

（1）保护隐私：值得信赖的链下计算与链上智能合约集成。

（2）跨链互操作性：使资产能够在隔离的区块链之间轻松移动。

（3）中间件抽象层：使开发人员更容易地实现可移植应用程序。

（4）可扩展的解决方案：可消除主要基础级区块链（如以太坊和比特币）的计算负担。

（5）分布式、持久、安全的存储系统：用于连接到区块链的链下数据。

（6）其他技术，如保护机密信息的零知识证明等隐私保护协议，以及可以为NFT注入智能的人工智能模型。

网络科技的迅猛发展让人们可以更多地参与数字生活，新生活方式在解决旧问题的同时必然带来新问题。

区块链领域最显著的现象就是它带给早期参与者惊人的红利，并且越是后来的参与者拿到的激励就越少。这种“激励机制”客观上促进了初期的商业推广，同时也成为长远发展的绊脚石。这意味着新系统从启动的那一刻起，就在等待被众人抛弃的那一刻的到来，这并不符合Web的开放精神。

互联网是20世纪人类最重要的发明之一。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互联网已成为人类社会信息流动的最大媒介，深刻影响了经济、金融、媒体、教育、社会关系互动等领域，特别是人与人之间的实时互动开始跨越时空。这在移动互联网普及之前是一件奢侈到无法想象的事。互联网同时带来的问题是，人类的经济活动越来越多地从现实世界的物质实体转移到数字世界的二进制字节中，但人们对自己的在线身份仍然缺乏真正的所有权，“身份”一直像瓦砾一样，被随意码放在互联网巨头企业的服务器中。

在一片质疑声中，大量的先驱企业已经涌入 Web3 新时代掘金，Web3 社会景观（2022年）如图1-7所示。

对于新技术，反对者和追捧者终将有一天会势均力敌。没有人可以阻挡技术进步的车轮，某些缺陷即使暂时被遗忘甚至被雪藏，多年后依然要被迫面对，就像正在被解决的身份问题。时代的发展从不停息，只要问题还没有解决，猜想还没有被证明，思考和探索就不会停下脚步，无数现在看起来不可逾越的壁垒、障碍，那些关于美好生活的幻想，未来某一天终将会是日常生活的组成单元。

不管人们如何评价和猜测，或反对或同意，Web3 始终是一个确定的方向，必然会到来。即使无法明确哪些是Web3的必要技术，数字身份却是一个必须面对的实际问题，毕竟人类在虚拟空间中的活动时长将很快超过在现实世界中的活动时长。

随着互联网升级到Web3，数字身份也一起进入Web3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