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如何杀死一个能重置时间的敌人？
在手术台上躺下之前，芙琳脑海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曾经像是科幻论坛上才会出现的话题，现在真真切切地摆在她面前。因为如果今天如她所愿，能通过腿伤判断真身，那么这就是下一步的必经之路。
刚刚晚上七点，距最早的时间点还有一刻钟。
医生已经趁着白天的运作，备好了各种药剂罐和手术刀，三人在雷纳德的私人手术室开始做术前准备准备，等待那道穿越时空的伤口到来。
“罗斯威尔小姐，帮忙捧住这些半凝胶，尽量不要让它们滴下去，直到变成果冻状的固体。”
因为要尽量减少参与的助手，所以珂妮拉被临时拉去担任起了护士的角色。
医生打开一个不透明的棕色玻璃罐，慢慢地倒在仰躺着的芙琳脖子上，像是薄荷油一样清凉的透明绿色液体，珂妮拉则用塑料筒在两侧捧住。
她感到这些液体在皮肤周围凝固，像豆腐做的颈枕一样，微微晃动，又有一些弹力。
很快，虽然并没有人去碰，也没有刻意地活动，但凝胶和皮肤接触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泥鳅一样滑溜溜的条状物体在游动。
“这是生物凝胶，专门应对外伤用的，”医生看出了她的不安，讲解道，“本质是原始的生命物质，所以和任何生命体的相性都很好，我们提前涂上它，出血和空气中的致病素都不会是问题。”
她想起来了，这就是探望纳索先生时，他脸上的触须怪物。
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逐渐分化而成的，而不是她想象的从水桶里捞出一只章鱼贴上去的类型。
“医生，她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面瘫哮喘之类的？”
珂妮拉也顾不得两人之间原有的那些不愉快，捧着凝胶模具问道。
“那当然不会，理论上「医生」在充足准备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救治，任何外伤都可以做到完全恢复，只是临床总是会有耽误、经济之类的问题……”
医生用刀试着切了一下凝胶，切口几乎瞬间就自我修复，于是他示意珂妮拉取下脖子旁的模具。
“现在我们就无限接近理论上的理想条件，毕竟除了你们，谁能预知自己即将受伤，专门来医院等着迎接呢？我想，连个疤都不会留在你家美人的身上。”
叮——
手术室的电铃响了，雷纳德看了一眼座钟，还有五分钟，于是微微欠身：“稍等，很快回来。”
“可是……”
“两分钟之内肯定回来，只是去看看情况。”
不好二次质疑的小公主只好等他一出门，便趴在探视窗上，准备一旦超时就出去把医生强行拽回来。
“喂喂——”沉默许久的芙琳终于出声。
“啊？我在！”珂妮拉赶忙围上来，两只手握住她的手心。
“你帮我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凶手能无限次试错，我们两个为什么能活下来？他完全可以谨慎地一次次尝试，直到找到一种最完美的方式彻底杀死我们，就像前面五桩杀人案一样，真正的完美犯罪。”
看起来芙琳完全没在担心接下来的手术，反倒一直在思考别的事情。
“呃……别想这些了，先从手术里……”
“不行！接下来只有你能看清我的伤口是如何出现的，包括整个人身上的细节，如果我能做到就不会拜托你了。”
“好！”
话音刚落，医生进门，同时还带来另一个人——纳索先生。
芙琳尽量挪动固定的颈部，发现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比起昨天下午白骨外露的状态好了太多。她不由得松口气，生物凝胶的效果，恐怖如斯！
“维尔德小姐！【法官】在上，我刚刚听说！”
与此同时，一个疑问闪现而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芙琳很快觉得没必要纠结这个问题，审判庭的人，或许是监察到了医生寄出的账单，或许是两人失联了一整天而他又有要事找她……
总之虽然尽量保密了，但消失一整天想不被发现还是挺难的。
而且按照逻辑，今晚在场的人，日后都可以无条件信任，因为在自己脖子被划开的一瞬间，凶手的大腿也会被刺穿，她巴不得凶手也在这间屋子里，这样他受伤时就可以直接动手。
“纳索先生，今早接到一封威胁信，芙琳小姐和我都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来朋友这里以防万一，毕竟见过凶手的手段，很瘆人。”
珂妮拉立刻接上话茬，她这是想帮侦探搪塞为何能够预知的问题，难得地保持了一次警惕。
“信呢？”
“它自燃了，里面混了闪光粉，读完就在灯光下起火，烧了个干净。”
小公主对答如流，因为闪光粉其实是狼人常用的秘密传信手段，用燃点很低的闪光粉写信，不知道其中机关的人如果截获密信，会因为极浅的字迹而拿到阳光或者灯光下辨认，从而立刻自燃。
血族与狼人的斗争历史中曾小小地记载过一笔，她有所耳闻。
“可惜，这是「狂信徒」的把戏，没防备很容易被这样销毁证据，请不要自责。”纳索表示并不重要，“医生，我能帮上什么？”
“很需要人手，我要你……”
崔斯廷·纳索是个很有执行力的人，很快就学会了各种刀具的特征和名称，准备向医生递刀。
芙琳暂时闭上眼，等那个时刻的到来。
脖子上传来一股异样，芙琳本能地想上手去挠，却发现动不了，原来是珂妮拉按住了她的双手，一脸紧张地盯着她，她想问怎么了，却没有气息通过她的声带，喊出来的只有像个漏气的哨子的沙沙声。
开始了？
确实是，医生不知何时已经在那一圈凝胶上插了一根导血管，将凝胶内部鼓起的血泡放瘪，同时再将蠕动的药丸从用手术刀切开的缺口放入，至于之后发生什么，芙琳既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与此同时，纳索先生稳稳地站在旁边，按照医生的要求递上合适的手术刀。
似乎一切都井井有条，凝胶或许有麻醉的效果，让她一点疼痛也没有。
但芙琳总有种虚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