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外援
“怎么回事？”被搀着走下马车时，维克极小声地向艾弗里问道。
“枪。”艾弗里答道，“好像是你用来自卫的那把枪出了问题。”
虽然巡警线人能给一点线索，不过……
这也太模糊了吧！
更何况自己压根就没有关于那把枪的记忆。
他们走进警署大厅，一路走向二楼的审讯室。
一张可怖的铁椅上悬吊着忽明忽暗的煤气灯，维克被粗暴地按在它上面，双手与扶手被皮带绑在一起。
完了，这要是吃下正儿八经整套审讯流程的话，神恩的秘密指不定就保不住了。
考珀警官先行走出审讯室，看样子是去找书记员。艾弗里后脚正要跟着离开时，维克赶紧叫住了他。
“艾弗里！”
巡警吓了一跳，他原地转身，胆怯地看着维克。
“你身上有没有火柴？”维克问道。
“有、有。”艾弗里慌慌张张地从上衣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巡警经常要自己修理煤气灯，通常会带着它。”
“你快过来。”维克说，“我夹克的口袋里有一堆香料，你把它们拿出来塞到我手里，再用火柴点燃。”
艾弗里犹豫了一会儿。
“你……你拿这些东西要干什么？”
远处传来铁门沉重的响动，随后便是两重不同的脚步。一前一后，正朝这里缓缓逼近。
“没时间了！”维克急切地说道，“我的外援很快就能保释我，到时候我再跟你解释这一切。但至少让我先挺过这场审讯。”
艾弗里听了，半信半疑地走上前来。他从维克口袋里掏出零散的香料，它们大多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
维克能听到审讯室外两人低沉的交谈，他们离这儿就差个十来步了！
“快啊，艾弗里！”
巡警颤抖地把火柴按在地上，尝试将它擦着。
一下。
两下。
也许是太紧张了，他怎么也没办法点燃火柴。
“奇怪……”他颤抖地说道，“明明平时，一下就点着了……”
“等等。”维克说，“第三下，放在我的右手中指上擦。”
艾弗里把理性抛开，将所有的“为什么”都堆积在心底，照着维克的指示去做。
奇迹，简直是奇迹！
这一次火柴竟然擦亮了！
“点燃香料！”维克伸长脖子，两名警官的影子已经倒映在墙壁上了。
艾弗里把火柴和香料一同塞进维克手里，闷燃带来的痛楚令后者蹙眉咬牙。
当巡警做完这一切，跑回门口时。正好撞见归来的考珀警督。
“艾弗里，你待在这里干什么？”警督厉声问道，把艾弗里吓得肩膀一缩。
“他……他说想上洗手间，可我不方便带他去。”艾弗里解释道。
“不过是这些人惯用的伎俩罢了。”考珀警官摇摇头，把艾弗里轰了出去。
沉重的大门“嘭”地一声与门框咬合，莱纳德·考珀坐在审讯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维克的眼睛看，一言不发，等待着书记员准备就绪。
快啊……快啊……维克不断深呼吸，将熏香吸入体内。
他的视线变得稍微有些朦胧，仿佛遮着一层水雾。遥远的会议厅中，只有一个人停留在内。
“公爵。”维克呼唤道。“公爵！”
那名高胖的滑稽男人四处张望，但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是我，灰人。”维克对着那模糊的身影说道，“我有麻烦了。用你的神恩帮我一把。”
“啊，灰人。”男人敲打着手中的糖杖，“原来你早退是因为卷入麻烦了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们呢。”
“没时间了，你……你现在应该也能看到我对面的人吧？”维克紧张地看着考珀警官，试着用香料把他也轻微地拖入梦境中。
“看到了。”公爵说，“哦哟，好可怕的男人啊。我可不想和他为敌。”
“别开玩笑！”
“嘻……你真是个气量狭窄的男人。”公爵说，“你打算我怎么帮你呢？”
“你能用神恩力量读他的心吗？”
“太远了，太远了。”公爵说，“我只能读出一点零星的想法和情绪。”
“那就够了。”
一声金属激荡的声音把维克的注意力转回现实。他低头一看，一包沉重的证物袋摆在桌面上。
“老实交待吧。”莱纳德·考珀目光如炬，点燃维克内心的恐惧。“这把枪是你的吗？”
“啊哈！这人是警官吗？”公爵玩世不恭地调笑道，“他很愤怒，相当笃定。你肯定是被锁定成犯人啦。”
“不知道。”维克说道，“我在火车侧翻时头部遭撞，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记忆。”
“哦哦。”公爵说，“小心啦，他变得更愤怒了。”
“别以为你能瞒过我们。”莱纳德站起来，两手撑在桌上。好似一头即将前扑猎物的雄狮。“我们追查了这把枪的来源，发现它和两个月前温雷尔大学车站枪击案有关。”
他拿出另一个证物袋，丢在桌上。
“这是案发现场的枪套，与这柄枪完全吻合。”
“假的，假的，谎话，谎话。”公爵哈哈大笑，“赞美笑神！”
“警官，你平常就是这样唬弄那些市民，逼迫他们认罪的吗？”维克微微一笑。“这不可能是那桩案子的枪套。”
“他怕了，他吓到了。”公爵乐不可支。
“这里离温雷尔大学远着呢。你们这两天才得到这把手枪，不走铁路的话，就算立马送信过去，再寄物证回来，也得要一周左右。”维克狡黠地看向考珀警官。“这所谓的枪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对吗？”
多亏了艾弗里的情报，维克才能提前有所防备。
对于一个前线退下来的审问官而言，用讹诈的方式套取口供，简直是家常便饭。
莱纳德低声嘀咕了一下，似乎在重新评估维克的能力。
“这只是一点简单的推理，警官，难不倒一个温雷尔大学的毕业生。”维克试着向后靠，手腕却被锁得死死的。“想拿下马威吓唬我？我的建议是别浪费时间。为了案情能顺利进展，我们还是坦诚相见吧。”
“灰人，你的声音变淡了。”公爵说道。“看来你的入梦香料快用完了，嗯？”
“谢了，最关键的信息差已经摆平，接下来我应该能自己解决，”维克点点头。
“不客气。”公爵笑着说道，他的声音也在逐渐远去。“我们应该互相帮助，说不定——”
随着最后一点香料燃尽，入梦彻底结束。
“你想要坦诚相待？好，那就给你坦诚相待的机会。你得交待这把枪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莱纳德说，“枪身上雕着两个字母，如果是按照名字的缩写来看……”
维克忽然感到些许不安，他的记忆蠢蠢欲动，将要复苏。
拜托啊，千万别是这个时候，无知是福，无知是福！
“帕特·莫尔。”警督说着，那双如虎的眼睛咬住了他的猎物。“它和温雷尔大学的图书馆馆长同名，也就是两个月前死于车站前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