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击
“看到下面那些家伙了吗？”
玛格丽特和维克站在一道铁网桥上，她指着桥底下正在互相撕咬的疯子。
“怎么了？”维克问。
“我们得做些调查。”玛格丽特蹲下身，透过铁网的网格仔细地观察起陷入癫狂之人的样貌。
见到她这么做，维克也跟着趴下来。
“我一直在想，罗奇的神恩是什么。”玛格丽特喃喃自语。
“超能力吗？”维克说，“就是传送啊。他用指头指了我一下，我就被丢到这个地方来了。”
“在单一神祇的前提下，一个人可以拥有不止一份神恩。他可能还有后手——比如这些疯子，也许就是他催化的。”
玛格丽特这句话，更让维克感到困惑了。
如果里斯没有骗自己，那自己手里拿的双神恩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玛格丽特转过头来，问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菜鸟？”
“可见的肉体全呈现不规则撕裂伤，没有手术改造的可能；而且伤口全数新鲜，没有腐烂，没有招惹苍蝇。”维克把自己的观察结果说出来，“说明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变成这样的。”
“还不赖，说不定你的确有点天赋。”
终于得到神秘学界大佬的认可，维克微微地翘起心中的尾巴。
可下一秒，玛格丽特就给他泼冷水。
“但那只是对入门汉而言。看仔细了，菜鸟。”玛格丽特指着其中的几个人。“看到他们的太阳穴到脸颊那一块没有？”
维克定睛去看，只见有几道垂直的伤口横跨他们的半张脸。
“这是他们自己抓的。”玛格丽特说，“如果是被攻击，伤口不会这么垂直规整。只有自己动手抓开，才有可能以这个角度呈现出来。”
“他们在发疯之前可能经受了难以忍受的痛苦。”维克马上接下去说道。“所以才会抓挠自己发泄。”
“哼，算你拾人牙慧。勉强及格了。”玛格丽特说，“要是我提点到这地步还看不出来，那我也不想说得太难听：我们之后要经历的事，你压根没资格去体验。”
“有什么神恩能让人发疯吗？”维克接着问道。
“笑神，同时是灵感的守护神和疯癫之神。”玛格丽特对答道，“但……传送的权柄恐怕并不是笑神的。一个人不能有两个神的神恩，排除。”
一道红色的阴影从维克的眼角闪过。他惊恐地望向影子掠过的地方，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
“……还有什么情况能让人集体发疯吗？”维克抓住转瞬即逝的灵感火花，连忙问道。
“这附近有强大的精神实体的话，很多人会扛不住精神实体所带来的冲击和灵压。”
玛格丽特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来：
“你不会想说——”
采血，收集血液，强大的精神实体……
维克的脑海迅速将这些词提炼、杂糅到一起。
“召唤仪式？”他大胆地把这个推论说出来。
“……他在触碰他不该碰的领域。”玛格丽特的目光黯淡，似乎很遗憾罗奇走上了这条道路。“如果这附近有精神实体存在，确实能解释这些人发疯的原因。”
维克挣扎着站起来。不顾伤腿作痛，他跑到一条暴露在外的水管前，俯身贴耳倾听。
“左边……闷响。右边……右边……右边有脚步。”
玛格丽特缓缓走上前来，静候维克听声侦察。
“我只粗略学过一点，能听出些大概：右边的动静要多一些，而且有水流撞击管壁的声音。”维克说，“说不定我们要找的路会在右边。”
“再听仔细一点。”玛格丽特命令道，“罗奇一定筹划了很久，不会给我们留太多时间。说不定他想召唤的东西已经初具雏形了。我们不能把精力浪费在走错路上。”
维克遵从她的指示，再一次把耳朵贴附在水管上。
但这一次，水管内能勉强辨别出方位的声音被粗暴地覆盖。维克听见的是粗重的呼吸，撼动地面的跑动。以及——
眼前松散的石砖墙爆裂开来，那个曾妄图夺他性命的屠夫破墙而出。
飞散的石块砸中维克的腹部，受挤压的胃将胃酸反刍而上。在喉咙里剧烈的灼烧感蔓延到口腔之前，维克被这股蛮力掀飞了出去。
“唔咳！”
“小猪……”屠夫扶着一条人腿粗的巨大木棍，“把你献给圣女！”
维克盯着那不同寻常的木棍。如果自己没猜错，这诡异的棒子是从某个废弃风车上拆下来的转动轴。
这可不得了啊。万一被砸到一下，估计就要用铲子才能铲走了！
屠夫摇摇晃晃地举起木棍，在昏暗的灯火下，他的身影真的像一座巨大的风车。
“呼——”
木棒斩破空气，划出尖锐的鸣叫。维克在地上侧滚好几圈，才勉强躲过这一道猛砸。
他能感受到背后吹起的灰尘与冷风，木棒砸地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甚至就连没有接触到的伤口，也因为地面颤抖而微微发麻。
“唔！”维克试着从倒地的状态起身，可那巨人又调整好了姿态，将木棍高举。
“呼——”
咚！！
维克的身体向后缩去，以极限的分毫之差躲过这一击。代价是他的手臂被扯得剧痛无比。
“你太重了，菜鸟！”玛格丽特抓着他的胳膊，使劲向后拖动。“难道要一个淑女为你的重量负责吗？实在是失礼！”
“呼、呼、呼！”屠夫的呼吸节奏像一只狂乱的野猪，眼球不断地从眼白和瞳仁之间来回切换。不知道他是早就疯了，还是受到了精神实体的影响。“臭、臭女人！我先——先杀你！”
他以一只手抓着那根大得吓人的木棒，牺牲了力量换取速度，胡乱地挥舞着，朝二人奔袭而来。
维克已经从混乱中镇定下来。他迅速掏枪，将神恩之力灌注进子弹里，一枪射向屠夫的大腿。
子弹打穿了那条血污满满的围裙，在周围留下燃烧的焦黑，上面血液的糊臭激发在空气中。
随后，子弹在他大腿深处热熔爆裂，高温蒸汽从伤口激发出一小束鲜血激流。
但这一切都不能刹止屠夫如巨兽般的猛攻，他最多只是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又开始冲锋，比一开始还要迅猛，还要奋不顾身。
“他感受不到痛吗！”
“当心了！”
玛格丽特向右，维克向左，两人默契地朝各自最佳的方向扑出去。
但维克因腿伤的缘故，行动慢了一拍。
他的肋骨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挥舞中的木棍。巨大的升力将他挑飞，整个人瞬间翻出铁网桥。
而在他身下，铁网桥所隔离开的廊区内，尽是生啖生者血肉的癫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