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缠斗
彩色玻璃浸没在血中，被厚重的靴子踩得咯吱咯吱响。
四方联合的在残存半截的楼层内翻找着幸存者的踪影。
维克比他们更熟悉地形，哪怕只是提早来了一个小时，他也对这个楼层的大致构造有了记忆。
破碎的墙板供他轻易地穿行在各个房间之中，寻找一个有利的位置作为突击的发起点。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并不是全部的墙壁都有空可钻，一旦面临完整的墙壁，维克就穷途末路了。
必须要在那之前做出决断。否则下场就是死。
呜咽和抽泣从一楼渐渐消失，维克能感觉一种熟悉的体验——死亡。
它正弥漫在圣音大教堂内部，正如罗奇所布置的陷阱内部那样，充斥着直冲人脊柱的寒意。
现在，他的身位被迫缩进断了一半的立柱后。敌人从前方正面走来，已经退无可退了，
不过，这里就是维克所能选到的最佳突袭地点。
现在探身出去射击，一旦哑火一发那就是死。万一有一枚没有射中，那也是死。
维克的计划非常勉强。就和用头发串起千钧重的钢球一样。只要有一个疏漏，就够他死个几回了。
就连他自己，也会因为这么大胆的举动而害怕啊。维克此时此刻，除了自己的心跳外，什么也听不见。
没事的，放轻松……镇静下来。
维克在心中摒除杂念。
仔细一想……自己从进入大教堂开始，就已经是在命悬一线地在赌命了。
可以说，一路走来，完完全全是靠惊涛骇浪般的好运，才撑到这一步。
要是拿在牌桌上当比喻的话……说不定自己的手气相当好，好到能凑出惊世大牌才能做到吧。
这种破天荒的强运，到底能帮他走到哪里？维克不去多想这个问题。
以他现在的处境，只要有这份运气为他撑腰，那就足够了。
他的背紧紧贴着石柱，以此为圆心转身，出其不意地现身于敌人面前。
“砰！砰砰！”
他的手臂肌肉从没有这样绷紧过，似乎就连后坐力也被骨肉吸纳，从他的主观上彻底消去。
子弹如臂使指，精准地贯穿了三个人的脑袋。他们被队友的血糊一脸，正刚举枪瞄准，子弹就被神恩第二次给予动力，自动弹跳向第四人。
第四个受害者倒下时，神恩子弹爆裂开来。如沸油炸锅，冲着走在队伍最后的持杖老者飞去。
“铛！”
老者反应相当迅捷。在被突袭的成员尚未开枪还击前，他就躲入了一旁的废墟，遮掩住自己的躯体。这才免得被三枚子弹碎屑贯穿。
“不知死活的小鬼……”他说话拿腔作调的，像在用高低调吟唱诗句。“把这么优秀的教堂经营成游乐场，也只有灵音会了。”
维克没有及时躲回废墟。
从刚刚他们战斗的场面来看，那些幽魂恐怕是能自动追踪的。
回到掩体里毫无意义，现在就必须抢占先机，一波攻势将对方压死。
不然这出其不意的斩杀，就完全没有效果了。
还有……希望这推理出来的“杀手锏”，多多少少能起点效果吧。
维克挠了挠湿漉漉的脖子。
“嗯……作为一个幸存者，斗志很高。只可惜不知天高地厚。”持杖人说道，“我很中意你的能力。放下枪，有我的引荐，你可以活下来，然后加入四方联合，为我们的鸿图出力。”
只有蠢货才信临阵招降这一套。
维克持枪，缓步靠近持杖人藏身的残垣。
“出来。”他说，“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出来。”
“对局势的判断完全没有认知吗……”老者自言自语道。“也罢，终究只是个凡夫而已。”
凡夫也好，神人也好。无论被怎么评判，维克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要是他再不出来，维克指尖渗出的汗就要让扳机打滑了。
但维克的神经从始至终紧绷，以超越常人的精神极限，与这场对峙抗衡着。
动摇斗志的话语不足以让他分心，但唯独有一个事情让他非常在意。
这老登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是发现了“那个”吧？
就在分神的这么一瞬间，敌人从掩体后冲了出来。
维克瞪大了眼：他竟然不使用特殊能力攻击，打算冲过来肉搏！？
他连忙开枪，第一枪瞄准的是敌人的脚。
子弹打中了老者斜后方的地面——他竟然能跳起来躲这颗子弹。
难道对敌人年龄的估计有误吗！听声音他起码有五十岁往上啊！就这样还能一蹦三尺高，到底怎么保养的！？
维克抬头，只见对手在空中举杖，劈头盖脸地朝下猛砸，连忙后退，躲开敌手的攻击。
两人陷入近身缠斗，维克尝试第二次击发，却被老者将持枪的手臂挟于腋下，被整个人掀翻过去。
他奋不顾身，后仰追加一击头槌，却被敌人用手杖挡住，撞在冰冷的杖身上。
体术未免好得太过分一点了！维克在心中大呼不妙。
要是他连特殊能力都不用就，光凭一根手杖就能把自己给活活打死，那未免太搞笑了！
不知道被重殴了几次，维克总算抓到一次空档，他以天生的机敏躲过一杖，顺势将敌人的脑袋砸向一旁破损雕像。
随着石像一声闷响，从顶上掉落下无数石屑，他这才得空从近距离缠斗中解脱。
“老伯，体力很足嘛。”两人各自退到立回的安全距离后，维克擦了擦嘴角上湿漉漉的东西。
一大摊血，嘴唇都被打裂了。
维克不觉得心疼，反倒庆幸起来：
好在之前所累积的伤势，在最开始就被治好了。
他真不敢想要是自己还是瘸腿的状态，到底拿什么拼才能抗衡这种身经百战的怪物。
而且，对方用近战攻击就打得游刃有余啊。完全不见他想要用神恩的意思。
维克的脑海里出现了两种可能。
一，他觉得不需要动用就能赢。
二，他的神恩冷却时间特别久，所以不得不采用近战的方式解决。
最关键的是自己近战拼不过他啊。无论实际情况是哪种，都必须骗他用出来才行。
一个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候，大概就是尘埃落定，事件结束时。
哪怕是经过刻意训练的意志力强者，也会不由自主地露出这类破绽。
因为这是本能，是求生本能对“太好了，活下来了”这种情感的一种正反馈。
只要人还是生物，就很难把这种情绪从内核里挖掉。
维克要抓的，就是这个瞬间。
不会意识到的，这种惬意的生还感一经触发，敌人是不会意识到的……哪怕是藏在身边的陷阱，他也察觉不到。
而离这种松懈的精神状态最接近的节点，大概是使用胜负手的瞬间。
拿棋子来做比方的话，就是“将军”的那一下。
对方被绝杀，毫无还手之力。就是在这个时候啊。
说白了，就是要他把绝招用出来。只要用出来就好了。
那怎么才能让他用远程攻击呢……
维克在一秒之内思忖了片刻。转过身子，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