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两斤道理
中枢作为西凉最为繁华的地方,自然是热闹非凡,不过有点儿奇怪的是,今儿个并没有那些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儿出现,若是往常的话,总有一些长的很俊俏的公子哥儿出来游手好闲,逗弄一下路边同样俊俏的小娘,或是流连于一些风月场所,享受那歌舞升平的生活。不过倒也正常,自赵康即位以来,严打腐败之风气,现在的公子哥儿们也不在似以前那般为所欲为了。
泰安门前,一老一少相继骑马而入,一位年轻的卫兵看到这一老一少后,欲向前斥责,刚迈出一步就被旁边稍年长的卫兵拽住,年长的卫兵并未多言,只是稍稍摇头,年轻的卫兵这才恍然大悟,泰安门下不得骑马是每一个西凉子民都熟知的事情,而这一老一少却不加以理会,要知道,敢在泰安门下骑马的人非富即贵,可想而知,这二人自是有着天大的来头,年轻的卫兵细想之后,竟是满头大汗,待到二人骑马而入后,赶紧向年长的卫兵抱拳,年长的卫兵这才说道:“看那二人像是许家家主,金阳许家虽在朝中无任何官职,但是在每个凉人眼中却是可以与一品官员相较。小子,刚才你若是斥责的话,虽然许家不会怎样,但若传到了大王的耳中,恐怕你是百死都难逃其咎了。”
“许家当真就这么肆无忌惮了?”年轻的卫兵不解地问道。
年长的卫兵只是轻轻一口叹息,并没有多说。
这一老一少自然就是许常枫与许世林父子俩,两人骑马并行于大街上,周围的人虽然指指点点,但二人却也不以为意,直奔王宫而去。
“父亲觉得疯道人之言有几分可信?”许世林想到那疯疯癫癫的道人便觉得不靠谱,一路上多次想问许常枫,但终究没敢,这马上就要进王宫面见大王了,这才忍不住询问。
许常枫闻言轻笑一声道:“疯道人虽然看起来不着四六,但是一手推演之术却是连风无痕也无法相较的,虽然林儿你对于推演之术也是略知一二,但是比上疯道人,就相当于是普通兵士与风无痕的差距了,风尘子此人看似疯癫,却也是深悟的道家精髓,一身修为也是不容忽视,这样的人会为了什么东西骗人?况且我许家貌似也不怎么好惹。”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王宫大门,父子俩翻身下马,将马匹交于卫兵之后便徒步而行。
“就是不知这满城文武会不会给你这个面子了。”许世林道。
“哼!谁敢说个不字儿?我许家会是软弱好欺的?”许常枫一脸傲气。
“我说父亲大人,话虽然那么说,但是这儿毕竟是王宫,那些当官儿的大人们说几句话您老还能怎么着?挨个儿杀咯?”
“胡说八道,我许家自古以来都是“以德服人”,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许常枫吹胡子瞪眼。
……
翌日朝堂上,文武百官纷纷朝拜,看到许家父子二人不曾跪拜,自然惹得一些人心中不忿,赵康对此熟视无睹,似是未曾看到这一幕。
“启禀大王,老臣有话要说!”
“哦?李尚书有什么事不妨直言”赵康道。
“启禀大王,老臣担任礼部尚书二十余年,自认对于一些礼数也算的上是略知一二,大王为君,许常枫与其子许世林皆未曾有官身,既然的不曾为官,那便为民,民拜君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许常枫父子却见君不拜,实乃大罪,还请大王惩治许常枫父子!”
“臣附议!”
大片官员跪倒,请求赵康发落许家父子。
许常枫不屑一顾,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儿,对于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许世林也没有辩解,看到“慈祥”的老父亲莫不在意,于是也学起了许常枫,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赵康面色铁青,想着本来这李老头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突然之间脑瓜子不开窍了,这大殿之上除了许家父子之外,还有好多也没跪呢,比如那陈鹿就在那儿老神在在的站着,只得暗骂一声不长眼,突然,赵康的目光扫过国子监那边的大臣,若有所思。
可就在此时许常枫整了整骑马时压皱的衣角,然后老神在在地缓步向李尚书走过去,路过几个跪下的臣子时,还特意跺了跺脚,使得那些跪着的臣子一个个面露厌恶之色。可许常枫未曾搭理这些人,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了赵康那边和靖隋王那边。
啪!
许常枫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子直接盖在了礼部尚书李青州那本来就不大的脸上,道:“我许家的人确实不曾在这朝廷中担任一官半职,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货色,睁开你的斗鸡眼儿仔细看看,那陈鹿老儿跪了没?那死胖子跪了没?为什么你就偏偏看到了我没跪?跟老夫讲礼?老夫不懂世家大礼,也不清楚君子之礼,老夫只有自己的道理,若是尚书大人想要与老夫讲道理的话,那老夫正好乐的与你讲上三两斤道理!”
许常枫打了一个大嘴巴子之后觉得不过瘾,又狠狠地踹了几脚,看到那个胖子是佩刀上殿的,急忙走过去摘下胖子的刀,因为拿的比较着急,所以连刀鞘也一并顺了过来,也不管刀出没出鞘,拎起来就当烧火棍一般向那位李大人身上打去,身边的官员赶紧拽住阻拦,许常枫觉得仍不解气,顺着间隙踹了几脚方才作罢。
许世林恍惚,貌似有些明白了何为父亲的“以德服人”。
陈鹿见状也只是轻声一笑,老神在在地闭目假寐,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料想定是那靖隋王让那国子监那边的大臣弄出来的花样罢了,只是不知为何那堂堂的朝廷六部之一礼部会出来掺和,按理来说,金阳许氏乃为国库赋税的大户,虽然户部掌管全国财政,但是六部一体同气连枝才是上上之选,如今有此古怪的举动,也不知是受到了那位的指使,于是陈鹿大人有些大不敬的看向了龙椅上的那位。
“按照李尚书的意思来说,末将也是那种目无王法的乱臣贼子?”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这……微臣自是不敢的”这位尚书大人本来就胆怯于许常枫的气势,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把执掌西凉大半军力的大将军得罪了,顿时满头冷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许常枫口中的死胖子自然就是在春秋之战中善于险兵得胜的魏子扬,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点世上敢叫魏子扬为死胖子的人也就一个巴掌能数过来,其他人要是叫了,那可就真是嫌自己活得久了。
五十万边祁铁骑乃是西凉军最为精锐的军队,军费、粮草多是由金阳许家所供应,魏子扬装作没有听到那声死胖子,也没有去拿回那把佩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朝堂上的各怀鬼胎不由得心中冷笑。若是没有老子抵御北边的戎狄,你们还能在此地勾心斗角?
赵康继位不久威信尚缺,对朝上这些人的行为尽收眼底,且启音帝国虎视眈眈,北边戎狄随时南下,自然是对这些封地藩王无可奈何,虽说春秋已定,但是国内还未完全平息战火带来的创伤,足以称得上是百废待兴,可要是动一动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文官嘛,也不是不行。
“许老来临,自然是引得大殿蓬荜生辉,不过许老多年都不曾现于朝堂,不知今日而来,所为何事?”赵康并未开始处理朝政,而是与这位对于整个西凉来说都举足轻重的许常枫表达自己的关心。
……
群荫山不仅与“群英”谐音,而且在山顶之上还有一个殿堂,殿堂之中有一尊石像,传说是一位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的无首战神邢干。战神的名头自然是大的不得了,但是诡异的是有着浩大名气的战神却无人敢来拜,东有武圣庙,西有战神殿。
山顶处,夜色渐深,许世文坐在石像下闭目养神,刚才经历了那一番苦斗可算是让咱们大公子开了眼了,毕竟咱们大公子以前说白了也就拳打脚踢的地痞手法,哪儿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大公子闭目间全是那位左霄前辈的步伐,细细拆解着每一个动作和章法。冥思苦想半天,还是架不住那周公再梦里呼唤,于是乎,咱们那大公子便去与那周公喝酒。
经历刚才一番争斗的红娘也是气息萎靡,不过红娘谙熟调养之道,服下几枚丹药后便可以行动自如,这时的红娘娴熟的为许世文挤压浑身穴位,而就在这时,许世文突然侧卧于红娘怀中,头枕红娘大腿道:“你说那左霄到底图个啥?耗费了那么大功夫终于守株待兔到我们,也没怎么大打出手,就自己嗝屁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跟老子要酒,老子要不是看他没了胳膊吃了这些天野菜可怜的份上,给什么酒?给一壶尿都算是赏他的!”
说完许世文也觉得没意思,笑了笑后喃喃道:“凌云阁的陆慢慢,还有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左霄此人做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儿又是为了什么?”苦苦想了很久后也没理出个头绪,索性作罢。
红娘听闻后暗自苦笑,这哪是没有大打出手?大公子未曾练武自然不知道那牵引气机的手法哪儿能说是小手笔?单是那一步换四步的步法和那匕首刺出的轨迹就足以让一般江湖人士倒地身亡了,更何况那潜伏的手段和莫测的身法了,若不是自己从小就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经历的话,就算是自己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才可保大公子无恙,红娘探查了一下自己的气海,不由得苦笑,气海中的真气接近枯竭了三成。若不是那左霄旧伤未愈,或许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来一个他杀一个了,这离鬼門卧虎藏龙,还真不是自己这寒金门这种二流门派能碰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