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寻虫
眼前少女固然长得很像人类，也多多少少有点人性。
但她也并不了解现如今的人类社会。
当初的虫族在这座星球上建立起来的王朝，无非也就是一个半奴隶制度的帝制王朝，甚至还夹杂着种姓制度，以现在的人类的眼光去看，那是一个效率非常低下、十分不符合当时生产力的制度。
虫族能够统治几百年，估计都是因为其高层和底层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以至于非得等到把中层都霍霍得差不多了，才终于将其推翻。
“南联是无法接受大面积的伤亡的，那会动摇统治的根基，普通人也就罢了，你知道一个城市的觉醒者突然间死了一成，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康小蝶嗤之以鼻：“怎么，还能造反不成？”
康明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一转论调。
“首先岚州最终是毁灭了，我认为南联应该直接封锁了这个消息，因为原本剩下来的人就不多，封锁消息的成本反而大幅度下降了。”康明侃侃而来，“其次，当南联会直接封锁消息时，岚州被毁坏的程度大抵会在五成左右，我不是很了解南联，只能大概推测。”
“如果伤亡控制在了四成左右，那就既没有封锁消息的可能，也没有那样做的价值，代价就是光潮计划会成为臭名昭著的一个计划，从此南联永远都不会再执行。”
“你想要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让南联能够体面的宣布，光潮计划的可行性。”
“毕竟，南联不是一个独裁的国家。”
康小蝶面色不虞，她不由得讲：“分权？什么愚蠢的操作？不把一切权力都集中给实力最强的主导者，难道让一群碌碌无为的家伙在底下你来我往的争斗吗？”
康明不置可否，他可能更偏向于分权制衡，但这是个觉醒者统治的世界，现如今所有的大国都不是南联这样的状态，已经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了。
“纠结这个没有意义，我只是很好奇，即便如此，你也打算要让光潮计划成功吗？”康明并不看好她的想法。
他们的实力还是太过于弱小了。
康小蝶那双古怪的眼睛似乎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片刻，那光芒才渐渐的收敛。
“当然，除非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康明微微叹息一声，随后无奈的问：“所以我们第一步是要去做什么？”
......
打工人赵鑫疲惫的走下列车，他已经习惯于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这重复的生活让他有种渐渐融化在名为“社会”的齿轮组里的错觉。
“宝，我订好了晚餐哦~”手机上的信息让他麻木的脸颊上挤出一丝笑容。
“好，我马上到。”
那个地方他是知道的，是两人当初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是不是她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要准备求婚了呢？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还真的超乎想象的敏锐。
也可能是自己最近的准备动作太大，让这个机灵的女人察觉到了。
等待片刻，他却突然发觉到有点不对劲。
自己家这个女人很是黏人，稍微往上面翻一翻，就能看到很多他们长时间的聊天，明明自己已经准备好和她一路聊到回家，可对方却十分言简意赅。
沉思片刻，他打出一行字。
“我跟你表白的时候就在这里吧，你居然又订这里。”
“这里好吃嘛！”
赵鑫的脚步顿时停下，他那长久没有警惕起来的心脏顿时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的想要扭头就跑，然而脚步刚刚抬起，便立刻僵在原地。
复杂、挣扎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不断闪烁，但最终，他还是深深地叹息一声，随后径直走向那个约定好的地点。
在某个路口一拐之后，眼前的区域，行人渐渐稀疏起来。
这里是四环，人口十分密集的所在，像这样的一个空旷的街道，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会存在。
然而赵鑫仍然平静的朝着前方走。
最终，他坐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
就在这时，少女欢快的声音响起：“你还说我不懂，你也不是很懂我们啊，我就说了，没必要在意那个女人的小伎俩。”
“喂，你来找死的吗？”男孩的声音也紧跟着发出。
赵鑫不由得扭过头朝声音的来源瞧去，只见自己的女友正被牢牢的控制住，身体纹丝不动，只有那双晶莹的眸子在诉说自己的悲伤。
他平静的站起来，伸出自己的双手：“我这样，算自首吗？”
康明摆摆手，回答：“我们不是南联派来抓你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这时，赵鑫苦涩的笑了一声：“原来是斩魔队的。”
康明对这个无比陌生的名字感到疑惑，却没有显露出来，他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康小蝶要找到他的原因。
只不过这个“斩魔队”的名头，似乎针对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资料上显示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人罢了。
赵鑫在说完那句话后，便闭上眼，静静的等待自己的死期到来。
不过很快，康小蝶打断了他的状态：“杀你？你还不配，我只是很好奇，你潜伏进这群猴子的目的是什么？”
圣族？康明心头一惊。
不愧是能拟态得天衣无缝的虫族，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如果他悄然间代替了自己的身边人，康明估计自己是很难分辨出来。
不借助专业的仪器分析，基本上无从找出虫族。
“任务？”赵鑫摇摇头，“我哪有什么任务，我不过是被遗落在南联的倒霉蛋，像我这样的倒霉蛋，整个南联可多了。”
“既然没有任务，为什么不会回去？”这是康明的问题。
赵鑫见两人都没有要出手杀自己的意思，也干脆放松起来，拉过一个椅子坐下，讲：“一是回不去，通往地下的洞窟都已经被彻底封锁，想要进去就要接受细致的检测，我没有那个自信可以通过。”
“二来则是...我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呢？我们的王朝已经彻底覆灭了，而这里是我的故土，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康明有点无奈，这个虫族估计都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南联人了，如果没有这层种族的关系，它也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岚州人。
“你是人类吗？”赵鑫看着康明，突然发问。
“是，我是人类。”
“她呢？”
“她不是，她是虫族。”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赵鑫这次看向了康小蝶。
他不觉得一个人类可以不依靠那些精密的器械直接发现自己的身份。
“与你无关。”康小蝶冷漠的讲道。
说着，她也摇了摇头：“说起来你们两个鸳鸯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演了那么久，结果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赵鑫顿时惊讶的看向被控制起来的女友。
康小蝶随手松开控制，女人便立刻摔向地面，好在其身后突然窜出的蜻蜓翅膀迅速止住了势头。
康明倍感压力，合着现在就自己一个人类。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女人甜蜜的笑着。
赵鑫微微摇头：“那不重要。”
“你把他们俩找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吃狗粮吧？”康明翻了个白眼。
“你喜欢吃狗的食物？”康小蝶也是有点惊讶。
“...不是那个意思。”
见到康明的窘迫，她也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可以放心，这两个家伙肯定是有用的，我还需要他们去找出剩下的那些潜伏的家伙。”康小蝶笑意微微收敛，“我需要更多更多的同族，至少最终我们可以执行最糟糕结果下的一个方式。”
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光潮计划正常执行，而那个时候如果想要让光潮计划成功，还有一个办法——尽量杀掉所有的虫族。
在那之前，需要调查仔细岚州潜伏的虫族目的究竟是什么。
至于她是如何发现虫族的拟态的，康小蝶拒绝回答。
想来也是，如果自己有机会把这个方法给传上去，估计南联内部的虫族内患就能够解除，到时候自己获得的奖赏必然不菲。
赵鑫和女友两人卿卿我我良久，才突然发觉自己其实是阶下囚，在南联这个地方，只要发现虫族并且证据确凿，是可以当场杀掉的。
间谍可没有人权。
要是现实中康明能够举办一个虫族上去，那估计能够直接给他一整套足以让他完成御灵阶段融合的灵骨。
无论是哪个国度，基本上都是这个结果，最多是奖赏根据国力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康小蝶微微一伸手，随后朝下一压。
顿时，一股无形的压迫力骤然降临，这对小情侣身上顿时展开翅膀，女人那蜻蜓的翅膀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男人则有些不同，他还有鞘翅，同样的金色的血液，但翅膀上并没有流淌多少。
“两个铜之血，没想到居然就甘愿这么碌碌无为下去。”康明也是有点遗憾。
如果他们只是血脉武者，或许会正常的作为学生上学、修炼，然而很可惜，他们是隐藏在人类中的虫族，只能隐姓埋名，不敢做大事。
“哼，天赋不错，可惜全然荒废了。”康小蝶顿时松开压迫。
也就是这一收，康明也瞧见赵鑫的手臂处似乎有一瞬间弹出了金属色的镰刀。
“原来是螳螂。”康明顿时了然。
这时，康小蝶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些猴子已经准备好一个计划，能够将整个岚州所有的同胞一网打尽。”
赵鑫两人狐疑的瞧向康小蝶。
人类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是南联这个小国可以拥有的，必然率先在大国处就已经进行，他们自然也会望风而逃。
“确切来说，应该是一场实验，我看到了来自那个所谓的天顺王朝的来客，身份很尊贵，我想应当是两国合力进行的一场实验，天顺出计划和援军，而南联只需要提供一个场地。”
康小蝶总结了康明和自己这段时间看到的事情，稍稍进行总结。
赵鑫两人越听越是觉得惊骇不已。
“人类难道不怕困兽犹斗吗？”赵鑫顿时惊呼，“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等虫族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岚州，这里也是他们的故土，结果人类还是要赶尽杀绝。
“这里一开始就是人类的领地，您们是侵略者，还是异族，当然要清理掉。”康明为南联的作为加以解释。
直到如今，他依旧不觉得南联的“光潮计划”有什么问题，虫族本就是解决的，不解决，难道等它们叛乱不成？这些能代替人类的种族，和人类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不是个别批次安分守己就可以放过的。
其结果必然只会是一方彻底被消灭。
“放屁！人类从来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统治者，你们人类还没有诞生灵智之前，世界上早就有了霸主，什么一开始，无非是兵强马壮者得之。”
“当初我们圣族统治你们，也没有赶尽杀绝吧，建武大帝复国，圣族也有出力吧！怎么到现在反而要斩草除根呢！”
“人类背信弃义，有何脸面在这里说自古以来！”
赵鑫愤怒的声音接连不断的朝着康明吼道。
“这就是战争，圣族和人类本就是不相容的，我们当然要吸取天行王朝覆灭的经验，以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赵鑫气愤不已，干脆不理会康明。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高贵的圣族和一个人类男孩会在一起行动，但既然对方目前告知自己，人类准备将岚州虫族一锅端了，那也只能暂时当做友军。
“我需要你们去联系你们的同胞，并且告知这个秘密，如果不能联合所有的虫族，那么下场只会是被彻底剿灭。”
“起码要让他们明白，但凡轻举妄动，岚州顷刻就会成为一片废墟，让他们投鼠忌器。”
康小蝶的说法让这对小情侣深以为然。
南联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他们还是明白的，定然是不会愿意整个城市被毁坏。
两个人匆匆离开，康明便幽幽的讲：“你就是打算把他们提前聚集起来，能够让那些事先准备好的军队更顺利的绞杀虫族？”
康小蝶理所当然的讲：“我不用看，就知道这次前来的军队绝对是足够轻松屠杀所有圣族的，如你所说，南联无法接受城市被破坏，天顺王朝想来也希望实验成功，那么他们派遣的援军加上南联事先准备好的，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会有王级坐镇？”
“应该会有，你认为光潮计划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而不是计划本身的错误？”
“如果这些人都是正常人的话，那么我的推测就是正确的。”
康明也终于展露出笑容：“既然光潮计划可能会有变数...”
“那就让它用不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