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为君之道,御人(求收藏,求追读)
御书房内。
斜靠在软榻上的朱元璋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蒋瓛指甲缝中还未完全干透的血迹,低头沉声问道:“都查清楚了?”
蒋瓛微微躬了躬身子,回道:“启禀陛下,幸不辱使命,能够查证的内容,都已悉数查证。”
说着,蒋瓛伸手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折子,双手捧着呈递上前:“所有的一切,微臣已将其汇聚于奏章中,恳请陛下过目。”
“嗯?”
朱元璋惊诧一声,双手撑着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来到蒋瓛近前伸手接过奏章,缓缓打开凑近看了起来,随即待到奏章文字入眼,原本平静淡然的表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一肃森然冰冷刺骨的杀意骤然迸发充斥着整个大殿,大有将整个御书房屋顶掀翻之势。
就这般好一会,奏章未览过半,朱元璋却是停了下来,深吸了好几口大气极力让自己躁动的心绪平复下来,气势瞬间内敛,原本挺拔的身躯微微有些佝偻,布满皱褶苍老面庞露出悲凉,身形颤抖着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仿佛随时将会摔倒在地一般,但迸发出的杀意却更甚之前。
见此情形。
杵立在一旁的蒋瓛心中虽无比惊惧害怕想要逃离,却不敢妄动分毫,随即没有丝毫迟疑犹豫,一个纵步上赶忙伸手搀扶,快速稳定朱元璋摇摇欲坠的身形,正欲出言宽慰,:“陛下....”
话音未落,他耳边猛然传来朱元璋怒斥声音:
“放手!”
“不用搀扶,咱没事。”
说话的同时,‘啪’的一声,朱元璋一手重重拍掉蒋瓛的大手目光冷厉瞪了其一眼,随即目光再次落在手中奏章上。
对此。
蒋瓛虽不情愿,虽担心,却也不得不退到了一旁,小心翼翼静候着,不过其目光却是直直盯着朱元璋,身形紧绷戒备预防着不可测之事发生。
过了许久。
待到奏章上内容尽收眼底、了熟于心。
‘砰’的一声,朱元璋重重的将手中奏章合在一起,转头一双冷厉虎目看向近在咫尺的蒋瓛看了许久,表情平静的让人害怕,好一会才开口:“这么多天,就这些个内容?就得出这么个结果?除去审查之人外,就未能抓住背后半点蛛丝马迹?”
蒋瓛身形突然一震,冷汗骤然布满额头,没有丝丝犹豫直直跪拜了下去瑟瑟发抖,皇帝身上涌现的威压太盛,:“回,回陛下,微臣办事不利,恳请陛下责罚。”
见状朱元璋脸上怒意更甚,目光亦是愈发阴翳,沉声质问:“蒋瓛,尔于洪武十三年执掌锦衣卫,洪武十三年前的事情,朕可不予以追究,毕竟那时尔未掌大权,但洪武十三年后所发生的事情。”
“蒋瓛啊!蒋瓛!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宫中发生这等恶事,贼子这等猖獗,刀子都挥入宫中,你却没有丝丝察觉,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未嗅到分毫,尔就是这般为朕办事,为朕监察天下、充当朕耳目的吗?”
“是不是有一天,连朕都会这般悄然无声死于贼子手中?”
“尔对得起朕对你的信任吗?”
言语虽轻,声音却是冷得像刀子。
是啊!
洪武十三年执掌锦衣卫,替皇帝监察天下充当耳目权势滔天,称之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大明朝堂甭管官职高低,身份何等尊贵他皆有先斩后奏权柄,足见朱元璋对他的信任。
这么多年他自认为,也算是对得起皇帝对他的信任,虽有些许暇渍却无伤大雅。
但现如今,面对今日所呈递上的内容、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暗中秘密调查的结果,可谓是把蒋瓛的信心击的粉碎,同时心中亦升起一阵难露于言表的恐惧。
他是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有贼子胆子敢这么大,手腕能力如此强横,居然能够将手伸入戒备森严的宫中,在他以及众人眼下做出那等违逆之举。
让嫡太孙朱雄英、太子储君朱标瞒过所有人,死于非命。
不不…不止,据他所查证分析,若无意外的话原太子妃常氏,亦是此受害者中的一个。
这般手段是何等的可怕,令人震颤惊惧。
于他手中监察下,出现如此大的纰漏,身为掌权者的他,其罪责何其之大。
对于今日的结果,其实在入宫呈报前,他已早有预料。
为此担心被清算屠戮治罪,在查证串联整个事情脉络后,他甚至有想过隐瞒、或者借机投向暗中那只大手阵营,不过这些想法于脑海中沉吟后,就直接被他给一一摒弃。
因他的身份太尴尬了,皇帝鹰犬心腹近臣,死于他手中的人何其多,可谓是仇敌布满整个朝堂,那些躲于暗处的贼子,信不信先不说,谁能保证那些人日后不会卸磨杀驴?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蒋瓛不是傻子,皇帝虽信任他,却不代表皇帝除锦衣卫外,就没有别的势力存在,谁能够保证只有一股势力查证这个问题?
与其冒险不如老老实实,摒弃不切实际幻想,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跪伏在地上的蒋瓛,心里发颤惊惧惶恐不安,不知何时飞鱼服已然被冷汗侵湿紧紧贴在身上,口中不停嘟囔:“臣之过,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负手缓步来到跪伏地上的蒋瓛面前蹲下,此举惊得蒋瓛身子情不自禁缩了缩,陛下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让他有种被洪水猛兽盯着的感觉。
不过蒋瓛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够退,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退了,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因一旦露怯、一旦退缩,此举很难不让人生疑,觉得他做贼心虚或有别的想法,此间事情一发牵动全身,势必会引起整个大明动荡,以朱元璋的性格决计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将可能存在的威胁扼杀于摇篮。
朱元璋看着跪伏在地上,面对他这般强势威压,蒋瓛虽惊惧害怕、但神色坦然,令他微微有些侧目暗自满意的颌了颌首,腹诽:“此人可信。”
随即,他缓缓站起身,冷哼一声,沉声道:“以往之事,朕可暂不追责给尔戴罪立功机会,但机会仅此一次可明白?”
眼下事情,并非朱元璋不想追究,或者他真的仁慈,实乃眼下情况,四周是人是鬼他不能够百分之百分清楚、可信任的人并不多,而如今正乃用人之际,为此他纵使心中对蒋瓛有着不满,也不得不压下。
至于为何需点明?
究其缘由亦很简单,都是聪明人,此事如若他不点明,无任何表态、确定立场发怒举动,当此事不存在,蒋瓛心中怕是难以安心,势必难免生出别样心思都有可能。
此言出,蒋瓛原本如坠冰窟,都已准备接受最坏结果的心绪,骤然一颤猛然被提了起来,不由的暗暗心中松了口气,激动的颤抖着声音:“谢...谢陛下隆恩,微...微臣保证不会再让陛下失望,尔隐匿于暗处的贼子逆贼,微臣势必尽最大努力将其给挖出来。”
朱元璋闻言,神色淡然的冲其摆了摆手,问道:“迪功郎戴思恭,尔确定百分之百可信?”
蒋瓛神色一肃,连忙保证,:“回陛下,臣着重审查过迪功郎戴思恭,在其身上耗费极多时间,甭管是家人也好,其自身也好皆无任何异常,臣认为可信任,当然一切全凭陛下决断。”
“咦...”朱元璋一声惊诧,伸手摸了摸下巴胡须,略微思索一下挑了挑眉,道:“去传迪功郎戴思恭,言朕偶感胸闷,让其速来为朕诊脉。”
蒋瓛连忙拱手领命,:“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