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8封
女儿一一:
人生活在世间,需要心有所畏,也要心有所信。如果没有畏惧,就会无法无天,如果没有信仰,就会迷失方向。
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过关于生和死的讨论,当孔子的学生问到孔子生死问题时,孔子回到道:“未知生,焉知死。”要探究人生的奥秘,不要在乎虚无缥缈的假想。
孟子认为倘若是为了义,可以放弃生,因为有比死更令人厌恶的东西,“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古人把这种充塞天地间的正气,叫做“浩然之气”,孟子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诗句的文天祥曾有《正气歌》一首“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对于这种浩然之气的笃信,汉代有被匈奴囚禁十九年而不降的苏武,三国时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魏晋有矢志北伐,中流击楫的祖逖,唐代有宁死不降的颜杲卿,宋代有“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游,明代有“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的夏完淳,清代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
信仰使人坚定笃行,九死不悔。在革命战争年代,无数仁人志士为了新中国的诞生抛头颅、洒热血,“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的李大钊,“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夏明翰,“毫不希罕那华丽的大厦,却宁愿居住在卑陋潮湿的茅棚;不希罕美味的西餐大菜,宁愿吞嚼刺口的苞粟和菜根;不希罕舒服柔软的钢丝床,宁愿睡在猪栏狗窠似的住所”的方志敏,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如何能够做到向死而生。
中国共产党强调,信仰要做到“虔诚而执着,至信而深厚”,这也是我们中国人对于信仰的一贯态度,因为实践和历史证明是对的,我们就笃行不怠。西方则不然,他们认为,信仰是因为你信了,才能发挥作用,心里半信半疑,就不灵验了。说到底,就是和我们中国人的思维反着,先接纳了,然后用理性强硬地解释通。这种对于信仰的态度,当然有西方的社会背景,但绝对不符合我们中国人。
即便是中国的宗教,不论是本土的道教,还是中国化的佛教,如果它对一个人的祈祷没有发生验证,完全可以把这个宗教抛弃,再去求其他的神,这种实用主义的态度,就形成了我们开放的信仰观。中国人的信仰里,宗教没有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只有相安无事、相互融合的和合共生。
譬如看到一个寺庙或者道观,不管是否相信佛教或者道教,都不妨走进去,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我们是把宗教视为文化的一种。杭州的玉皇宫、抱朴道院,灵隐寺、法喜寺、径山寺,每一进去,看到的是建筑的巍峨,山水的奇秀,和古殿的肃穆,这是无关信仰的。节假日,网红寺庙都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如果有信仰方能进去,恐怕就不会出现这种盛况了。反观西方,中世纪欧洲的十字军东征,200年的时间里8次大规模的征伐,死了那么多的人,无非是不容许别人有不一样的信仰。美元上不也印着他们信仰上帝的文字吗?
启蒙运动思想家休谟曾在《宗教的自然史》中写到,文明总是从低级的多神信仰到高级的一神信仰,这句话套用在西方合适,放在中国,似乎有点削足适履了。大多数中国人的信仰,不是迷信的宗教,是理性的清醒,《西游记》里,玉皇大帝并不和如来佛祖一整高低,反而在天上相安无事。孙悟空先拜道教的菩提老祖,后拜佛教的唐僧为师,两个老师的所教,也并未在他的脑子里混淆不清。
这种对于信仰的开放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西方在容人之量上,比起我们中国来,还差了好大一截呢。
2023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