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决裂
救下苏晓樯十天后。
“明非啊，都说你要去留学啊。”报摊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哪有，申请而已，谁要我啊？”路明非蹲在摊边蹭杂志看。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
路明非只能苦哈哈地笑了两声。
他确实申请了美国的大学，但这绝不是因为他的成绩太好大有希望。
出国这件事，是婶婶灵机一动一力主张的，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给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但凡路明非能拿到一所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就算对路明非爸妈寄来的钱有交待了。
但路明非现在猜测估计婶婶也有想借他给小胖子路鸣泽铺路当先锋的想法，换做以前路明非或许不在意，但是现在他内心却有些不快。
路明非将当期的《小说绘》看完后拍拍屁股往回赶。
对他来说现在的娱乐有点单一了，每天的消遣也就打星际和蹭杂志。想了想以前和高专那帮人有事没事的聚餐和集会，路明非就不由为现在身处学校囹圄间的自己叹气。
实际上他不想去美国，他更希望去日本，可惜没人知道他的日文熟练度而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所以在深思熟虑后路明非觉得现在的自己最大的出路就是参军。比起去赌自己那可以忽略不计的知识储备，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是早点认清现实比较好。
“你说什么？你要参军！”
饭桌上婶婶望着路明非带回来的兵役登记书开始大发雷霆。
她觉得路明非已经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原本那个她印象总是蔫黄瓜的衰仔在她未察觉的时候来了个大变样。自从那天理完发回来，路明非那副光彩照人的样子就好像尖针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里，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想起来路明非是乔薇尼的儿子。
路明非的母亲乔薇尼是婶婶这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因为无论婶婶怎么比不上她。
论学历，乔薇尼是美国名牌大学毕业而婶婶却连大学的门槛都没摸到。
论丈夫，乔薇尼的丈夫路麟城是个考古学家而她的丈夫却只是一家小公司的普通职员。
至于论样貌和能力之类的就更不必谈了。
所以在路家人眼里，乔薇尼是下嫁而婶婶是高攀。
婶婶或许已经记不得乔薇尼的长相，但乔薇尼身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浑然天成的气质她一辈子忘不掉，所有人站在她旁边时都会沦为陪衬的背景板，哪怕把她放进最拥挤的人潮都会被一眼看到。
而路明非现在的样子太像乔薇尼了，自信、果断和从容不迫，婶婶最讨厌的就是乔薇尼这种能让人自惭形秽的气质，而现在她仿佛在路明非身上看到了乔薇尼的影子。她一直以来都在打压路明非，让路明非觉得自己不如路鸣泽，她希望在儿子上扳回一城，她希望自己这辈子可以赢乔薇尼一次，哪怕不是她自己。
可现在这小子在干什么，一点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就决定去参军，甚至连文件都带回来了，是真一点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觉得你去兵营能混出个什么名堂来！你出来之后能找到什么工作，怎么生活，怎么娶媳妇生孩子！”
婶婶发怒的样子在路明非眼里好像喜剧一般有趣，他甚至不急不慢地说一句：“大不了我以后啃老，反正我爸我妈有的是钱，我就是躺平在家打一辈子游戏都可以。”
“路明非！”婶婶的声音好像要将屋顶掀翻，一旁的路谷城和路鸣泽见状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溜之大吉剩下路明非和婶婶在桌上对峙。
实际上刚刚路明非才真正触及到婶婶的痛处，那就是路麟城和乔薇尼的汇款。
如果路明非继续上大学那么路麟城夫妇就还得继续给他们一家打钱，但路明非一旦参军他们就失去了拿钱的理由。
路麟城和乔薇尼打过来的汇款从来不是小数目，靠着这笔钱婶婶一家比别人早不止十年还完房贷甚至还买了一辆小贵的轿车，还可以将路明非和路鸣泽一起送进贵族学校。
也是有了这笔钱路谷城才得以能在公司上下打点关系爬到现在的位置，她也是有这笔钱才能在麻将场上装阔太太。
但现在路明非所说的，所做的就是要将她享受了这么多的东西剥夺走。如果失去路麟城和乔薇尼的汇款，别说供路鸣泽出国留学就连路鸣泽剩下一年的学费就足够让他们伤筋动骨。至于再往后的给路鸣泽买车买房办婚宴娶媳妇这些事就需要他们自己努力。
过惯了不劳而获生活的婶婶怎么可能允许路明非这棵摇钱树脱离她的计划和她的掌控。
与婶婶的恼怒比起来另一边的路明非情绪非常稳定，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
开玩笑，百鬼夜行里的咒灵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都没能吓到他，现在婶婶发个怒他就要退让，做什么梦呢。
不过考虑到自己与他们好歹一起生活不少时间，路明非还是决定选一个折中的方案。
“放心，我会让我爸妈继续打钱，不过需要五五分账。”
“五五分账！？路明非，你在说什么鬼话！”
婶婶在心中积压的怒气顿时爆发出来：“你才多大就想着和我们争钱了，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们。”
路明非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快，他毫不留情打断了婶婶的话。
“什么叫我这么对你们，那本来就是我父母给我的钱，但你们把这笔钱花了大半在路鸣泽身上，我没有起诉你们就已经算仁慈了。”
“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还需要你们允许吗。”
路明非每句话都让她火冒三丈，但她却没有任何话可以来反驳。毕竟路明非刚刚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也是正确的。
看着路明非那张俊秀的脸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婶婶仿佛看到当初乔薇尼无视她的阴阳怪气时落落大方的笑容。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愤怒激起了她的肾上腺素，她抡圆了胳膊，对准路明非那张与乔薇尼相似的脸庞扇了下去。
很可惜，路明非稳稳抓住了婶婶的手臂，路明非手腕传来的巨力让婶婶的胳膊无法移动分毫。
此刻路明非已经没有丝毫笑意，他眼里之前的开玩笑时戏谑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失望。
路明非想到婶婶或许很在乎钱，所以他为了好聚好散主动放弃原本的钱款只要求接下来的汇款五五分账，但他没想到这个他自以为的亲戚竟然贪婪到这份上。
婶婶的眼睛上充斥着猩红的血丝，她另一只手也朝路明非扇来，这一次路明非没有再抓住她的胳膊，相反他还松开婶婶的另一只胳膊而自己闪身躲开。
婶婶没有控制好重心撞到在桌子上，一瞬间餐桌被掀翻，桌上的餐具砸在地上摔得稀碎发出巨大的声响。也是直到此时路谷城和路鸣泽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路鸣泽见状不由分说直接骂起路明非不知好歹，辜负他们家的恩情云云。而路谷城站在一旁看着倒在地上的婶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敢为路明非辩解一句。
路明非神情冷漠地扫过这一家人，随后转身，开门，走出去。
“从今天起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会通知我的父母钱款直接汇给我，至于之前的费用我会找律师来起诉你们要回属于我的部分。”路明非转头看了他们最后一眼然后关上门，“我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