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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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覆灭五龙山

诸葛玄不是没有见过人头。

去年瘟疫的时候,城外遍地的尸体,他也见过。

但码的如此整整齐齐,好像生铁块一般,一排排,一堆堆的。

给人带来的冲击感,却比遍地的残肢断骸,还要大。

“这都是小场面。

有空可以去冀州看看,那边的京观更震撼。

十几万人呢,都和泥土封在一起,皮肤的纹理,甚至人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看上去栩栩如生,就像是最厉害的雕塑家,最得意的作品。”

管亥在旁边,若有所指的劝慰道。

刚刚停住呕吐的诸葛玄:“呕!”

黄水喷射......

不多时,诸葛玄更衣之后,面色苍白的出现。

“这些人头?是贼寇?”

他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怀疑是管亥随便割的。

管亥颔首:“是的,盖县境内的山贼,已经被我肃清了。

你仔细看看,都是些青壮,而且面容凶狠。

还记得刚来的时候,你劝我去讨伐贼寇,说是上奏给泰山太守张举,还能获得功勋和政绩。”

诸葛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没有想到你的动作这么快,剿灭的这么干净,这怎么上报呢?”

去年上报的时候,还是大疫,县令都被暴民杀了。

这才几个月,疫情消散不说,还把贼寇全被清剿。

想想都有些吊诡。

管亥想了想道:“这不正好么,瘟疫又不认人。

他们传染到我们这里的时候,也传染到了山贼那边。

诸葛县令你想到这一点后,就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用着从太守那里要来的强弩,杀上山寨。

山贼们完全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出击,措手不及之下,被一一拔除。

由于疫情还没有散,所以尸体全部焚烧。

头颅用石灰粉封住,放了一段时间后,才敢送到泰山太守那里。

当然,因为这边山贼清剿干净了,谁知道青州那边有个叫管亥的黄巾蛾贼趁机杀了过来。

其人多势众,兵利甲坚,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强弩和铠甲。”

闻言,诸葛玄尴尬的笑了笑。

不得不说,管亥的这个建议很合理,他开口道:“那我去行文了。”

管亥看着诸葛玄的背影,再次提醒道:“别忘了和你兄长去信,要个儿子过继到你门下。

不然你现在偌大的势力,到时候承继给谁。

那个诸葛亮,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挺好的。”

诸葛玄顿了顿,回身拱手示意。

......

不久后,孙剑带队的使者,向泰山郡郡府出发。

忙完这一切的诸葛玄又回到诸葛堡,去监冶事。

管亥则是把李瑜和侯清调了过来。

李瑜负责盖县和青龙县之间的道路以及坞堡的建设。

侯清负责盖县屯田事宜。

又留炅母练兵,并护卫两人的动作。

管亥和孙观则是准备去覆灭五龙山的贼寇。

五龙山的贼寇,历史渊源甚至比太平道还要久远。

他们盘踞在五龙山深处,活动范围广,巅峰时期控制着两条从徐州到青州的要道。

官府的来往,他们不敢有所动作。

但来往的行商,或是私底下有交买路钱,或是被洗劫一空。

同时,他们也经常到周边乡里中劫掠。

几十年下来,山寨中的财富不可胜数,奸细遍布东莞县、诸县,及青州的平昌县等地。

也就是最近这些时日,受到了黄巾军的压迫,损失了数百人。

东莞县邳乡通往青州的这条路,基本上被废掉了。

之所以打不过黄巾贼,在他们看来,是人数的问题。

毕竟黄巾贼动辄数千上万,死几十个无所谓。

他们都是经年的老贼,父传子,子传孙,很少吸引外来户。

所以,真打起来,死一个都舍不得。

至于外围那些加盟的贼寇,抢东西还行,真拼命跑的比兔子还快。

......

原本刘彭、徐平在的时候,黄巾军就和五龙山的贼寇矛盾重重。

毕竟在五龙山贼寇看来,进入海岳山的黄巾军,和他们抢秣陵关这条路的财路。

双方摩擦不断,最终因为一起抢劫而爆发。

当时,管亥受徐平的命令,曾参入其中的战斗,扫掉一些外围的山寨,砍下几百颗脑袋。

之所以没有打老寨,就是因为其位于深山老林之中,位置隐秘,无人知晓。

数次打探,都没有摸到方向。

现在想打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知道了对方的位置。

无他,奸细耳。

五龙山有个核心的老贼,一直负责外联方面的业务。

因常年在外奔波,其妻勾搭上了山寨里的其他人......

其逃出山寨之后,想投靠麋家,借用麋家的势力去覆灭乌龙山寨。

于是,麋家便友好的把他介绍给了管亥。

大家当然不会说他是贼寇,而是一名义士!

义士李宗。

甫一见到管亥,李宗就开始絮絮叨叨,把自己的底裤都给亮了出来。

其祖辈三代都是五龙山的老贼,所以对山寨忠心耿耿。

他的妻子是从外面抢的乡绅女儿,靓丽非常,温柔体贴,给他生下两个儿子

实际上,像他们这种核心的老贼,娶的都不差。

日子本来美满幸福,但去岁的岁末,两个儿子忽然说得瘟疫死了。

李宗顿时觉得天塌了一般,赶忙从邳乡相好的被窝里爬出来。

第二天就赶回了老寨,见到了泪人一般的妻子。

然而,他在安慰妻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痕迹。

事后悄悄打听之下,得到了一个震撼雷霆的消息。

原来他的两个儿子根本没有染上瘟疫,而是被他的妻子和姘头所杀。

杀死两个儿子的原因也很简单,两个儿子比较恋母,影响了两人的奸情。

于是两人一合计,正好最近有瘟疫,便借着瘟疫的由头杀死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而姘头,是李宗的堂兄李瑞。

这一下,李宗彻底崩溃了。

他妻子一向温婉体贴,怎么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敢置信的他,决定要向两人讨回公道,于是把事情上报给管事的二寨主李条。

谁知道二寨主李条和他妻子也有勾搭,当即反诬他背叛了山贼,下达了必杀令。

李宗见势不妙,冲出山寨。

也是他武艺不错,道路熟稔,虽然中了三箭,但也滚下山坡,捡回一条命。

“俺知道自己是贼寇,婆娘勾人便勾了,但他们不该杀死我的儿子!

管大帅,五龙山贼寇作恶多端,早该覆灭。

里面金银财宝无算,我李宗一分一毫也不要,只求攻下山寨的时候,让我手刃那奸夫淫妇,某便得偿所愿。”

李宗立誓道。

听第一遍的时候,管亥也有些震惊,没有想到山寨中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于是义愤填膺的说,要帮李宗报仇,覆灭五龙山的贼寇。

后来,李宗和他唠叨第二遍的时候,管亥勉强有点情绪波动。

当第三次时,就有些无语了......

再后来,李宗又和他说第四遍,第五遍......

“俺知道自己是贼寇,婆娘勾人便勾了,但他们不该杀死我的儿子!

管大帅,五龙山贼寇作恶多端,早该覆灭。

里面金银财宝无算,我李宗一分一毫也不要,只求攻下山寨的时候,让我手刃那奸夫淫妇,某便得偿所愿。”

现在,管亥都有点害怕李宗了,远远的看见,便急忙掉头逃走。

真是没有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管大帅,也有惧怕的人。

所以,李宗来后不久,五龙山的贼寇覆灭就提上日程。

毕竟,李宗的故事,管亥已经倒背如流了。

这一次,管亥并没有全部使用盖县的新兵。

他下令,孙观带新兵五百多人,姜馥带睚眦曲五百多人,于草山湖汇合。

五龙山位于青龙县,也就是后世沂山林场的正西,两地相距直线距离不过六十里的样子。

两曲汇合有一千多人,与此同时,青龙县那边的车队队伍,则晚了半天出发。

从草山湖向西,先是太平山和石门顶,这边管亥倒是熟悉。

再向西,就是在山沟中曲曲折折的穿行。

一些时候,前往往往没有了路,谁知道到了跟前一折弯,立马就是柳暗花明。

接连数次之后,管亥不禁感慨,若是没有手机导航,或者熟人带路,他是万万摸不到贼寇所在的。

一千多人看似很多,钻入这种群山老林之中,其实不太明显。

李宗怀揣两把刀,手拿强弩,带着二十多名老手,在前方探路,并拔除暗哨。

其动作凌厉,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经过两天的行军后,终于摸到了山寨的前方。

此刻,山寨中的贼寇们还不知道末日降临,正在山寨中央的广场上举办篝火大会。

从山坡向下看去,位于山窝中的山寨一览无余。

趁着夜色,众人摸到寨门前,李宗轻而易举的骗开了寨门。

“李宗!”

寨门打开后,火把下映照出李宗略显狰狞的面容。

开门的贼寇大吃一惊,忙道:“宗大兄,嫂子俺可没有......”

话还有说完,就被李宗一刀插入小腹之中:“干......”

“杀!”

管亥再不迟疑,挥手下令,姜馥带着睚眦曲人马杀了进去。

他们这些人吃的好,睡得好,练的好,所以晚间视力也更好。

此刻五十人一队,杀入山寨中。

五龙山的贼寇们,根本没有提防,毕竟这个老窝已经安稳了百年,除了核心的老贼,几乎无人知晓。

那些虏获而来的女子,更是终生不可能踏出山寨。

老贼们虽然身手彪悍,但都是些个人的勇武,根本没有阵形。

更何况只顾开大会的他们,连甲胄都没有穿戴。

而管亥这边的部众,五十人为一队,见到大拨的便冲上去。

一杆杆长矛在火光和夜色中,犹如魔鬼,一排排的过去,根本无人能够抵挡。

若是山贼分散溃逃,想借助房屋等障碍物狙击,那就是一队人马分为五什。

两名盾牌手在前,后面隐藏着强弩手和长矛手。

他们的动作前后有序,进退自如,彼此配合好似长安十二时辰里崔器攻打狼旗所带领的旅贲。

徒有个人勇武的贼寇,根本近不了身。

偶然靠着突袭杀上前,一刀下去,却是火星四溅。

全员玄铁甲!

下一刻,贼寇就被串了糖葫芦。

没有多久,大批的贼寇不是跪地投降,就是四散溃走。

投降的被集中归成一堆,逃跑的自有孙观所部新兵料理。

他这一曲人马没有参加攻打山寨,而是守住各个逃遁的口子,防止有漏网之鱼。

“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这下跪的贼寇,李宗华丽登场。

他身上满是汗渍和鲜血,却是一点都不擦拭。

此人原本就极为悍勇,跟着姜馥等人一队人马,又手刃了四五人。

看到了昂首挺胸的李宗。

不少贼寇顿时大骂起来,其中一人道:“俺说官兵怎么认识路,杀进来的,原来是李宗你个憨吧带路!”

李宗冷哼一声,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对方的脸上,大骂道:“那我问你李瑞,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怒斥之后,他低着头,蔑视一般的看着其他人,冲着又一人也是啪啪几个耳光,打的那人脸庞肿胀。

“二寨主,俺李宗也是族中老人,为了山寨忠心耿耿,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奔波。

可是你们呢,你们勾搭俺家的婆娘倒也算了,可你们为什么杀死俺的儿子,为什么!!”

李宗越说,神色越是狰狞,他冲着二寨主就是一脚:“李条,你说,你说啊!”

那名被唤作李条的二寨主抬起头,无语道:“杀你儿子的是李瑞,你在俺这里吼什么?”

“啪!”

话刚说完,又被抽了一巴掌,李宗尤不解恨,又上前踹了一脚。

这时,李瑞忽然开口道:“堂弟,就算俺们猪油蒙了心,看在祖宗份上,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

“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

你如此狠毒,我岂能让你痛快!”

此时此地,俨然已经变成了李宗的个人秀,他向姜馥挥手道:“把那个淫妇给俺拉过来,俺今天做个了断。”

姜馥瞪了瞪眼,不过还是挥手让手下一个伍长过去。

山寨中的人都被集中在广场上,分类集中。

老人在一堆,妇人在一堆,青壮年的贼寇在一堆,年幼的在一堆。

不多时,一个相貌清丽的女子便走了过来。

“淫妇,为了奸夫杀我儿子,我今天就要当着你的面,割了他那话喂狗!!”

李宗看见婆娘,神情愈发的狰狞。

然而,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妇人倒是微微一笑,开口道:“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啊?!”

李宗顿时怔住了。

妇人继续道:“我之所以委曲求全的伺候你,一心一意的跟你。

就是为了让你知道,身边最亲的人被杀,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为了这一天,我忍了十年,做你的好妻子,给你生儿子。

为了这一天,我不惜拉下脸来,勾搭李宗,勾搭李条,勾搭李......”

李宗如丧考妣,已经说不出话来。

李瑞瞪大眼睛,道:“好狠的娘们,不是说俺雄壮威武,一看就酥么?”

李条则是嘿嘿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俺李条自命英雄,居然栽在一个小娘们手里。

这个世道,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被杀只能怪自己孱弱,动手吧!”

......

不远处看戏的管亥也有些无语:“电视连续剧都不敢这么拍。”

姜馥疑惑道:“大帅,什么是连续剧?”

管亥一怔,解释道:“就是百戏,嗯,写一个剧本,然后戏子在台上演出来。

朝阳啊,有段时间没见,我觉得你好像有些松懈了,嗯,双下巴都出来了。”

姜馥连忙叫屈道:“大帅,练兵俺可都是身先士卒的。

就是嘴馋了些,每日多吃几块肉,可是没有违反军纪啊!”

场中,喃喃的李宗已经陷入了魔怔中,他抽出刀,疯狂的砍着李瑞。

随后,一身血腥的他,又走向李条。

陡然,李条犹如猎豹一般冲出,反手夺了李宗手中短刀,只一挥,便割了他的咽喉。

随即便要逃走。

周围士卒反应极快,当即一拥而上,把李条戳成了马蜂窝。

李宗的咽喉处,鲜血喷洒如雾气,他挣扎着想起身去杀他婆娘,但刚走两步就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气息。

“这李条,不知什么时候挣断了麻绳!!”

姜馥有些惊惧的上前检查,忍不住左右骂道:“力气呢,绑人都绑不好。”

一个士卒冤屈道:“曲长,他是挣断的,那是麻绳不好,要怪,得怪做麻绳的,怪不得俺。”

“还敢顶嘴!”

姜馥说着就要大耳刮子抽去。

“嗯。”

这时,管亥也走了过来,他原本没有在意。

后来听说挣断了麻绳,这才多了点兴趣。

仔细想想后,历史上有李条这个人留名。

李条的名字出现在吕虔的传中,和炅母一样,作为吕虔的功绩出现。

当时济南郡的黄巾军首领徐和等人,所到之处劫持县令官吏,攻打城邑。

吕虔率兵与夏侯渊一同前去攻打他们,前后数十仗,斩首俘虏数千人。

曹操又派吕虔总督青州各郡的部队讨伐东莱地区的李条等各路贼寇,立有战功。

只不过,这里是和东莱郡相邻的琅琊国。

想想,如果自己不在的话,李宗大约会去投靠琅琊国相,然后琅琊国相出兵扫平五龙山。

李条等人逃窜到东莱郡,继续为非作歹,也是大有可能的。

徐和现在不就在泰山么,原来混北海和齐国的,后来又跑到济南......

不多时,孙观等人也已赶到,逃走的大寨主也被压了过来。

“官君,饶命,饶命啊!”

大寨主是一个大约四十左右的精壮汉子,眼中闪着精光。

他哪里知道对方是黄巾军,还以为是官兵。

见孙观和姜馥都对管亥礼敬有加,自然知道这是正主,他不顾被绑着的双手,当即跪下叩首。

管亥随口问道:“为什么做贼?”

那大寨主冤屈道:“官君,俺生来就是贼啊。官君,这世道,大的欺负小的,小的欺负更小的,人和野兽并没有区别。

不过是谁更强大而已。

俺们都是精壮的汉子,图个能活而已。

官君收了俺们,俺们就听官君的,叫俺干啥,俺干啥。”

管亥笑了起来:“那你们这百年来,烧杀抢掠,怎么算?”

“那也是她们孱弱啊,就是俺们不杀,也逃不掉那些豪强乡绅的盘剥。

世道就是这样,官君觉得这样不好,俺们不杀就是。

这天下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变动,管君留着俺们这条狗,以后大有用处呢。

比如说,哪个豪强乡绅开罪管君了,一句话,俺们立即杀了那乡绅满门。

管君想问上面讨要兵权和奖赏,俺们当即就能揭竿而起,挟裹上万流民造反。

到时候,管君带人一来,俺们逃走,留下的可都是功勋。

俺们山寨里还有钱粮,到时候送上去打点打点,马上就是中郎将。”

此人感觉管亥好像是个正直的官,于是飞快的说着自家的好处。

“大帅?”

孙观有些意动,开口问道。

一听大帅,那大寨主怔住,随即飞快改口道:“原来是黄巾贼,饿,渠帅啊!

那就更好了,咱们都是一家的,咱们一起去打县城,杀当官的。

俺当先锋,俺当先锋!”

闻言,姜馥也有些移动。

只有管亥嘴角挂着冷笑,目光扫过孙观和姜馥,道:“意动了?

别忘了,我们是太平道,只追求致太平的黄天信徒。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一群只知道烧杀抢掠的贼寇。

丧尽天良,贼性难改。”

闻言,大寨主大惊,连忙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俺一向是大贤良师的信徒啊......呃!”

却是寒光闪过,被孙观一刀砍去了头颅。

“贼首杀了,其他人呢?”

姜馥手抓刀柄,低头问道。